陈灼挂断电话,心里轻松了很多。
拖拉机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最快,也得明天才能送来。
眼下还是要跟熊场长先借一辆用用,不然连队真的周转不开。
熊场长也没再拉扯。
当然,熊场长也不真傻,不可能再把好的拖拉机给陈灼了,只给了一辆很旧的东方红28。
东方红28是中小型拖拉机,轮胎式的,马力不如链轨式的东方红75。
而且这辆拖拉机,估计出厂就是个有问题的,开着开着、随时趴窝,一天能修好几次那种。
但凡开过的人,一见了它就摇头,宁愿赶牛车,都不愿意伺候这祖宗。
陈灼不知内情,就只能暂时先用着了。
借完拖拉机,又跟熊场长要了一匹马,陈灼这才离开熊场长办公室。
一出门,刚好一辆马车在外面马路边上。
还不等看清马车上的是什么人,就听有人破口大骂:
“妈了个巴子,冤家路窄,又是这忘恩负义的货!”
陈灼太阳穴突的一跳,抬头,果然是谭小絮连队里那个提锄头的老汉,好像是谭小絮的老舅。
而马车后面,谭小絮正躺在被褥上,一副被人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
陈灼的血压蹭的又上去了:
有必要装出这副死德性吗?!
不是都收了钱和拖拉机还有马了,还要装出这副死样子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陈灼把她打了!
谭小絮看见陈灼,假装费力的撑起一只胳膊、支起半边身子,问道:
“陈灼,过来跟熊场长要拖拉机啊?”
“……”
熊场长跟在陈灼后面走出办公室,一眼看见谭小絮居然躺在马车上,就跟刚生完孩子要回家坐月子的产妇一样,熊场长瞪大了眼睛问:
“小絮,你这是咋了?咋还躺倒了?”
谭小絮说来话长的叹了口气:
“哎,熊场长,你还是问陈灼吧。”
熊场长:“???”还真扭头去看陈灼。
陈灼忍无可忍:
“谭小絮,你够了,拖拉机给你了,钱给你了,这件事已经一笔勾销,你还要怎样!”
熊场长立马支楞起耳朵:“……”啥啥啥,我错过了啥?
谭小絮笑了笑:
“钱还没给清呢,说了八百,只给了五十,还欠七百五,什么时候把剩下的七百五付清了,到时候再一笔勾销。”
陈灼已经被这个无理取闹的滚刀肉气的无可奈何。
世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陈灼没法发作,只能忍了又忍,转身走了。
等陈灼走出一段距离,熊场长才敢走上前问:
“小絮,你把他的拖拉机跟马都讹走了?”
谭小絮理直气壮地纠正:
“熊场长,话不是这么说的,文明人怎么能叫讹呢,这叫‘战略性借用’。”
熊场长连连点头,好好好,好一个战略性借用。
不知这丫头今天到他这,又要战略性的借用点啥。
讲真,自从谭小絮、陈灼两人闹崩,熊场长这日子就过的提心吊胆。
半夜做梦梦到谭小絮找他,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熊场长不敢再说什么。
等着谭小絮发话。
谭小絮从马车上的一个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熊场长:
“熊场长,这是我大舅一家的户口转移证明和介绍信,麻烦你给入个职,以后,他们一家四口,都是咱们农场的职工了,工资和福利方面,别忘了他们。”
熊场长接下各种证明信件,松了口气,比起战略性借用,给四个人办入职手续,都不算个啥。
要是别人把老家的各种亲戚带过来,那熊场长肯定不能答应的这么痛快。
但谭小絮例外。
烈士遗孤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现在谭小絮的连队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把舅舅一家拉过来也算不得什么过分的事。
熊场长没理由拒绝。
“还有,熊场长,”谭小絮又说,“我跟你汇报一下,常文和武刚这两个技术骨干,现在也是我们连队的人了,到目前,我们连队,总共十四个人。”
“常文?哪个常文?”
“还能有几个常文,就是常副场长的儿子常文。”
熊场长此时的表情,堪比地铁老大爷。
谭小絮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让熊场长自行脑补去吧,她接着说:
“还有一件事,我们连队现在人口比较多,加上我和我妈,总共十四个人,这十四个人吃饭住宿都是个问题,所以,能不能给我们一些砖瓦水泥什么的,我们先盖几间像样的办公室和宿舍还有食堂。”
“咳!”
来了,战略性借用它真的来了!
而且不是别的,是砖瓦水泥!
熊场长怎么可能给?!
这地都还没开出来呢,就要盖宿舍。
万一这姑奶奶哪天撂挑子不干了,不是白瞎这些砖瓦水泥了吗?
熊场长不能答应。
当然,熊场长也不会一口回绝,只想搪塞一句“让我考虑考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