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意思来?”
“就是你害得他!你怎么还敢来?”
姜遗光任由她撕打,一动不动,只打手势让那几个近卫再走远些。
赵氏一为做戏,二为真情流露,眼泪落得汹涌,她哭了半晌,终于渐渐停下了。
“你怎么没有被处死?”赵氏又问。
姜遗光摇摇头:“我不能说。”
赵氏恨恨地笑:“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她来时拎了个篮子,方才急着追人,落在了地上。赵氏扬扬下巴,“去替师娘把篮子捡回来。”
姜遗光沉默着去了,还给拍干净灰。赵氏接过篮子,走在他前面:“走吧,他也不缺你这点儿香火。”再一瞄他两手空空,冷哼一声。
姜遗光问:“师娘带我去哪儿?”
赵氏:“去卖了你,你要跑么?”
姜遗光就又不说话了。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静默又沉静。
赵氏嫌弃道:“瞧你这幅灰扑扑的样子,估计也没地方去,看在曾经那点情分上,去我那里吃一顿。吃完了,赶紧走!”
姜遗光露出一个笑,点点头:“多谢师娘。”
这样一来,姜遗光就“不得不”和那些近卫分开了。
三名近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时近黄昏,街上人不少。赵氏不许姜遗光走她身边,只叫他跟在后面,装作两人不认识。否则她带着个大小伙回家,容易被人说嘴。
南夫子死后,赵氏只能靠做绣活、替人抄书信为生,原来的房子卖了,换了间更小更偏的屋子,好攒钱给女儿做嫁妆。
赵氏早就叫女儿回屋去,让姜遗光进厨房来给自己生火。一进去,厨房更显得狭小,转身都难。
屋子不大,周围人虽多,却个个都是熟面孔。近卫们不得不再走远了些。
姜遗光坐在炉灶边,用火石擦着绒草点燃了,放进炉灶里,又将柴火劈成小块扔进去。不一会儿,火苗便暖融融地照亮了此刻他那张平凡的脸。
赵氏架上锅,放进蒸笼,准备蒸菜吃。
沸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不断蒸腾出热汽。赵氏这才轻悄悄地问:“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姜遗光低头生火,木柴噼啪作响,他的声音同样很轻。
“师娘还记得贺韫这个人吗?我需要查一查他。”
第56章
姜遗光的问题, 让赵氏陷入了沉思。
姜遗光在试探。
按照他们的说法,贺韫应当被所有人遗忘才是,可南夫子曾经对他说话的话不是假的。
那么,南夫子还记得贺韫, 是因为太过刻骨铭心, 还是因为时间不够长久?
柴火在炉灶中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上头蒸着的饭菜隔水飘出香来。
赵氏仍旧没动,默念着贺韫的名字。
不会错的,她一定听过, 只是为什么会没有印象了?
老了老了,什么都记不住了。
姜遗光往灶里添根柴,状似无意:“我曾听师父说起过。”
赵氏一撇嘴:“那个家伙说的……谁还记得?”
他都走了多少年了?再说,自己好像没听他说过……等等,这么想来。
赵氏迟疑了:“他, 他好像的确提过,他还写了一本书,但是……”
多年前,他喝醉了酒, 自己照顾他睡下, 他在梦中惊惧地叫着这个名字,猛然惊醒, 而后,他又警告自己,当做什么也没听过。
这个名字, 绝不准说出去, 否则会带来杀身之祸。
现在,姜遗光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想打听什么?
赵氏从来没见过南夫子那样的神情, 即便她跟随对方经历过下狱、流放、又洗清冤屈,他也没有像那一次一样,露出这种……恐惧到绝望的神色。
要告诉他吗?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还请师娘告知。”姜遗光轻声说。
赵氏狠狠心,不耐烦道:“这么久的事了,谁还记得?那本书也烧了,他死的时候我在他坟头都烧完了。”
见他还想再问,赵氏直接凶道:“闭嘴。”
姜遗光不再说话,低头默默烧火。
大梁对男女大防并不严苛,更何况就他们三人,小门小户的,也没必要那么讲究。做好饭后,赵氏把女儿叫出来,三人一齐上桌。
南家人在南夫子死后曾上门闹过,想把其女要回南家。赵氏一怒之下去衙门给女儿改了姓,改南瑛为赵瑛。
赵瑛觑了姜遗光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又怕娘不高兴,没说话。
吃过饭后,赵氏进厨房收拾,姜遗光去外面打水。
这条小巷的人共用一个水井,在巷子尽头一棵大树下。姜遗光提了桶去,微微侧目。
有人从后面跟上来了。
井边没人,只有树叶窸窣响。
姜遗光把水桶挂上,绳子吱吱呀呀转下去,闷闷地落在井水里。
赵瑛就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
“我听到你和娘说的话了,我也知道你是谁。”赵瑛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你明明该死的,怎么还活着?还有脸跑回来?”
和赵氏复杂心绪不同,赵瑛对姜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