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干脆推开了一条门缝,也没有人管,索性完全推开了门。
门外场景,叫人震惊。
他所在的地方推门是一条长廊,原本他在房间里听时长廊外没有几个守卫,推门出去后,守在楼梯口的几人慢慢地、将头转来看向他。
他们很安静,目光说不出来的古怪,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
姜遗光试探地往前走两步。
他们也跟着走两步,动作一模一样。
嘴里念叨着什么。
姜遗光细细听,发觉他们都在说同一个词——月亮。
月亮怎么了?
姜遗光立刻想到自己在房间里说过的赤月教的诡事,心下猜测:莫非是赤月教的故事成真了?
他立即往楼下去,按回忆找到原来关着他们的屋子,直接推开门。
黎恪、黎三娘、兰姑各自关在不同的房屋内。姜遗光去找时,黎三娘已从自己房里出来了,身上绳索和蒙眼的眼罩全解开丢在地上,见姜遗光跑来,说:“不知怎么回事,这群人突然疯了。”
姜遗光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们打开了黎恪和兰姑所在的房门,黎恪精神还好,兰姑有些体弱,吃了些东西后缓了过来,和他们一块儿走。
“九公子呢?谁知道他被关到哪里去了?”黎三娘问。
黎恪摇摇头。
他一直都在房间里,什么也不晓得。
姜遗光:“他被这艘船的主人带走了。”
这艘船的主人住得肯定要好些,只需往高处寻就好。黎恪当机立断:“诸位,还是一道去找他吧,船上不知生了什么诡异,没有九公子我们也无法离开。”
出了房门,一层的人更多一些,诡异瞧着就更诡异,那些人都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张张苍白无神的面孔,仰起头,眼睛拉得斜成一条缝,却依旧用缝隙,直勾勾看向他们。
无时无刻不看着他们,一直看着。
他们奔跑,那群人就跟在后面,一模一样地跑起来,跑着的时候,也仰着头。
直到来到长廊处,才一个个改了方位往外去。
“真有些古怪,他们碰上了什么?还是海娘子发怒?”黎三娘嫌弃道。
姜遗光说:“不是,他们没有变成鱼,应当是月亮的缘故。”
“月亮?”黎三娘疑惑。
恰好这时,他们从里屋来到了长廊外,黎三娘抬头看去,便满面骇然地惊在原地。
天边,竟有一个红色的月亮!
黎恪等人也探头出去看,同样一脸恐惧地收回目光。
姜遗光道:“不要看太久,最好不要被照到。”
他说的那个故事中,赤月王日夜沐浴在红月下,彻底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发疯而死。
“善多说得对,不要去看。”黎恪很想抬头,死死地忍住了,“我们还是尽快去找九公子,借他之力离开。”
“正好,现在船上这群人都失了力。我们船上的船夫士兵们都被他们关在了船舱下,应当没受蛊惑。我们尽快找到他们,才好离开。”
黎三娘觉得有理:“各自蒙了头走吧,别被照到。”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兰姑跟在最后,很久没说话了,一回头:“兰姑?”
身后哪里还有兰姑的影子?兰姑竟然就这么不见了。
“兰姑?!”黎三娘大叫起来。
姜遗光指着外面:“兰姑在那里。”
走廊隔了半人高的栏杆,兰姑不知什么时候翻过去的,和其他人一样,仰着头在甲板上走。
她也在念叨着。
“月亮,月亮……”
黎三娘一咬牙,准备翻过去:“得把她带回来。”
黎恪连忙阻止她:“不能就这样去,你也想变成那样?”
“再耽误下去她就真没命了。”
“那总不能让你也没命。”黎恪依旧挡着她。
黎三娘气狠了,随意冲进一间房,用刀划开枕被,随手撕下一大块布料,兜头罩在头脸上,手也缩进袖里,一出门,就只看见黎恪站在原地。
“善多呢?”黎三娘问。
黎恪深深叹口气,实在不知怎么说,指指栏杆外。
姜遗光冲进了人群中,准确地找到混在人群里仰头看的兰姑,一把扛在肩头往回跑。
“你不让我找死,你就放心让他找死?”黎三娘怒道。
黎恪:“我拦不住他,我也没有想到……”他只觉姜遗光虽能看破人心,却根本不为情所动。他怎么可能想到姜遗光会去救兰姑?
能不顾安危去救人,他真如自己所想那般无情无义吗?
黎恪顿觉羞愧。
姜遗光已经在往回跑了。
兰姑非常顺从,她此刻好似失了魂魄一般,毫无反抗,扛在肩头后也依旧昂着头,一直对那红色的月亮直勾勾地看。
姜遗光注意着自己的头脸不要被照到,低头不去看月亮,可那又怎么可能?他的手、头顶,不可避免地曝在淡红色月光下。
念能控制自己的身心。
红月能让人失去神智。
他想试试,这红月照在自己身上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