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看太清楚,所以不确定,不敢说。
这话一出,黎恪当先坐不住了:“白大儒?可是作出《白氏心学》的那位白大儒?”
县令连忙起身赔罪:“的确是那位,只不过白大儒生性淡薄,不许太多人打扰,不让下官将消息传出去,下官这才隐瞒了。”
主簿一见上官赔罪,立刻“酒醒了”,连忙也跟着赔罪,道自己不该胡说。
姬钺等人哪里还管的上这些,他当先冷下脸,挥退席上抚琴奏乐的人们,冷声问:“你既然说镜子在白先生那儿,敢问白先生在哪?”
主簿吓醒了,连连磕头:“下官也不确定,下官只是看见白先生有这么一面镜子,听说是底下学生送的,白先生实在爱不释手……白先生现在,现在……”
他缩着头,声音更低:“白先生前几日就回京了。”
“什么?!”黎恪当即起身,“他回京了?”
那岂不是把姜遗光也带回去了?
主簿眼泪糊了满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白先生不让说,哪怕当地有学子知道他们也不敢说这是真的,只能隐瞒。他又道,既然白先生把那镜子带回京城,总好过丢了,他们走陆路,想必没走太远,现在派快马去追还能追上。
几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包括张成志。
县令亦大怒不已,痛心斥责主簿为何不早说?要是早说他们早就能追上了,何必等到现在。
主簿同样痛哭流涕,连连磕头,道自己太蠢笨,胆小怕事。
没有人想看他们做戏,看着只觉得恶心,把人当傻子糊弄呢。
姬钺面沉如水,把杯子一掷,砸得粉碎,而后拂袖离去。
县令反而心宽几分。
一群年轻气盛的富家子弟,现在发怒,总比秋后算账好。当着钦差大臣的面就这么张狂,岂不是给了他机会?到时再让他的同年们活动活动,总不至于没了官位。
下一刹,他低下跪伏的脑袋前嗖地多了根筷子,将他的官帽钉在原地。
那一瞬间,县令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见多了官场上打机锋,哪里见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更何况,这、这筷子竟直直插进了地面,入地足有一指深。这是……何等可怕的女人?
县令不愿脱下官帽,可不摘下官帽他就只能跪在地上抬不起头来。一旁的主簿要给他解开,同样一根筷子将他官帽钉在地上。
两人不得已,只能伸手去脱下官帽,又去拆发髻,披头散发犹如罪人一般,他二人对视一眼,皆觉面如火烧,两颊火辣辣地发疼。
奇耻大辱!
县令心中大恨,只是不敢说出来,伏下身,将恨到几乎发红的眼睛压在面下:“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下官明日就……”
黎三娘收回手,冷冷地盯着县令和主簿二人,语气森然地打断:“少给我玩把戏,老娘不吃这套。”
“你只管记着,要是找不到他,你们俩——等死吧。”
黎三娘手上沾过的人命远不比战场上的士兵少,她说出这么一番杀气腾腾的话来,森寒凛冽。直吓得两人两股战战,好似被择人而噬的凶兽盯上的猎物,方才还有的反抗心思立刻消散得一点不剩。
黎三娘并不夸张。
姜遗光要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丧命,她不介意杀官。
县令再扭头一看,九公子、黎恪,乃至看上去最温柔的兰姑娘面上亦带了凶煞之气。
无人救他。
所有人都想杀他。
烛光幽幽,照得他们眼中森冷杀意更浓,好像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一定派人去找……一定……”县令忙不迭答应下来,完完全全真心实意。
他知道,这几个人,是真的敢弄死他的。
谢文诤扭过头去,权当自己没看见这一幕。
陛下可是说了,不必管这几人,反而要听从姬钺调遣。他说要做什么,那就去做。
更何况,要不是这县令自作聪明,哪里会惹出这种事?
……
当天,黎三娘并一二近卫,十来兵马,折返去追白大儒。
黎恪和兰姑不能长九行路,否则也跟了去。
三娘他们骑的都是快马,策马者都是些好手,日夜兼程,很快就寻到了白大儒踪迹。
那地县令给他们指了方位,又道,往北走不远处有赤月教余孽猖獗,叫他们小心些。他已经禀报了上官,上官再递折子上达天听,如果他们不着急,可以等陛下派兵剿匪后再走。
听到赤月教这个名字,三娘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怎么又是赤月教?这些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到哪儿都有他们。
谢大人也提醒过,赤月教余孽没有剿灭,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
如果只是姜遗光一个人,黎三娘相信他总有办法逃走,可要是他一直在镜中,被稀里糊涂带上山怎么办?他一个人可怎么从那山寨里出来?
“也罢,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就好。”黎三娘道,“我一个人过去,先探探他们的虚实,搅乱这山上动静,你们到时再来接应。”
跟随她来的人们都知道些什么,知晓这几人有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