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山海镜?
他们对这镜子知道多少?
本地同样有天子近卫的产业,姬钺原先不想打扰,现在不说也不行,带着三人按照近卫和入镜人才明白的印记暗号,找上了一家布行。
丁家村中,偷了镜回来的小二还有些后怕。
那几个外乡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虽相信丁阿婆能庇佑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惴惴,自己黏上一圈胡子,又把脸涂得黑黢黢,总算放下心来。
听说丁阿婆找自己,估计是要给什么奖赏,小二高兴又忐忑地去了,进入院中,脸上的笑才止住。
上回那个姓姜的小子大闹了一场,还放出了井里的东西,实在该死。
他也不知道井里有什么,只是,在他小时候,长辈们提到这口井时,一个个都讳莫如深,不能直呼井名,不能不敬,不能用手指等等。
一日又一日的反复提及的忌讳,让这口井成了所有人的禁忌。他虽仍旧不知道井里是什么,却也明白,里面估计是装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一旦放出来,所有人都要大祸临头。
他又用敬畏的眼神望了眼那口井。
他没说的是,其实他小时候就很怕这口井。不光是他,院里很多小孩儿都怕,只是都嘴硬,不肯说。好在长辈们很满意他们对井的畏惧,甚至巴不得他们越怕越好,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做什么。
长大后,他以为自己不怕了。可现在,那股畏惧的心悸感又一点点攀升了上来。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口井摆在这圆圆的院里,像只看着他的黑漆漆的眼睛。
奇怪……院里很安静。
平常有这么安静吗?
他打了个寒颤,移开眼去,不再多看。
在他将要转头的一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了什么,那一瞬间从脊背蹿升上的寒意叫他顿时浑身发毛,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回头看去。
什么也没有。
八角边井盖盖得好好的,风平浪静。
可……小二在刚才扭头的一瞬间,明明看见井边坐了个黑衣服的女人。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阿婆叫你上去。”
有人一拍小二的肩,后者差点跳起来,心有余悸转过头,发现是住在自己往右数第八间房的邻居。
邻居奇怪:“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胆子变小了?”
“去去去,是你走路没声儿。”小二见着有人,还安心些,插科打诨两句后,匆匆忙忙上楼去。
到了二楼,他习惯性往下看。
邻居还站在圆形的院子中间,仰起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笑。
太阳很大,地面照的刺眼的一片白惨惨。
他站的地方没有影子。
那张熟悉的脸在阳光下好似点燃的蜡,融成一片,模糊得看不清。
小二脑袋里“嗡”一声炸开。
他才想起来,这邻居早就死在了前些日子对姜遗光的追捕中。
他还给对方坟里填了土……
那他看见的人,是谁?
一想到这个问题,小二便觉得刚才被拍过的地方冷得刺骨。在那瞬间他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丁阿婆的门外,哭着喊着求丁阿婆开门救救自己。
“哭什么?”只有半人高的门里传来丁阿婆苍老的声音,比原来更沙哑,粗粝,好似在海边沙中磨过一轮。
“丁阿婆,救我,刚才我看见了阿翔哥的……”
“闭嘴!这也是你能胡说的?”丁阿婆严厉打断他,“进来,我给你驱邪。”
什……什么?
进去?
丁阿婆的房间是整座土楼大院里比那口井更禁忌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进去过。
小二早吓破了胆子,一心想找丁阿婆,可现在让他进去,又犹豫了。
望着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的小门,心如擂鼓。
第192章
小二在原地, 犹豫许久。
背渐生冷汗。
从小到大,长辈们都告诉他,一定要听丁阿婆的话。
官府的话可以不听,丁阿婆是受上天指引之人, 能识天机。她说了什么, 绝对不能违背。
可他就是有一种直觉。
自己要是进去, 一定会死!
上上下下的楼梯口冒出几个人影来。大家都是在土楼中长大的,彼此相熟,有几人听到了丁阿婆的话, 连忙使眼色让他进去。
他们心里还羡慕呢,毕竟整个院,乃至整个宗族中,都没有人进去过。
谁也不知道丁阿婆活了多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庇佑村子的。大家只知道, 她是唯一一个能以女子之身上丁家族谱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族长也要在她面前低头的女人。
该不该进去?
小二的眼里带了恐惧。
他没有办法和那些人说自己的恐惧,真要讲,他也说不上来。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安静的土楼, 邻居族人们熟悉的面庞,他们是活人, 没有死,太阳照出了他们的影子,他还是觉得慌。燥热的天, 日头明晃晃刺眼得很, 一滴汗从小二额头落下来,滴进眼睛里, 酸涩酸涩的,鼻子里闻到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