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长路,似乎是刚下过雨,有些泥泞不平,两边低矮破旧的房屋还算整洁。当他进入后,他听到了从左边上方传来的开窗声,微微抬头望去,却只能见到半开合的窗口中飞快缩回去的一道身影。
那个人似乎很害怕。
姜遗光不知道那人在害怕什么,他一个人来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样貌平日并不是那种会让人感觉害怕的类型。
所以,因为自己是外来人吗?
这个小镇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思及方才想到的“一个人”,姜遗光又想,不知这回死劫中会有多少入镜人。
算起来,是他的第六次了。
除去这回主动,他的死劫频率好像比其他人要快很多?
姜遗光把这点疑惑放在心里,继续往前走,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这个镇子里有什么忌讳,贸然出声,恐怕不妥。
贫穷、人少、荒凉。
道路两边全是低矮民宅,最高两层楼房,姜遗光走了有近一里远,没看见一个完整活人,没看见一家铺子,也没有马车。
地面的路并不平整,不过是人走多以后踩实了的路面,长出稀疏野草,甚至还能看见指头大小的绿蛙在其中跳动。
姜遗光停了下来。
他感觉背后有人在看自己。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能察觉到,黏在自己后背的目光。
姜遗光回头看去。
一条笔直长路,两边破旧低矮民宅,有些窗户打开了,有些紧闭。
没有人。
站在他前方不远处,慢慢传来一跳一跳的脚步声。
和脚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混乱不清的喊叫。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笑,又像是在哭,拍着手蹦蹦跳跳,她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小镇里显得格外可怖。
姜遗光发觉,自己能听懂她的话。
这女子说的话和闽语有些像,大约也是南方的一种方言,和官话也接近。
“下雨啦……天黑了……”
“长,长出来!”
从街角蹦蹦跳跳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女人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嘴角歪着流口水,眼睛也斜斜地,甩着枯草一样的长发,动作一顿一顿。
就像是……被人控制住的木偶。
“长出来!长出来……”女人慢慢往姜遗光所在的方向蹦,一跳一跳的,她好像不会正常走路,只能挥舞着手臂蹦跳。
她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长出来!……长出来!”
什么长出来?
姜遗光任由她靠近。
他知道,此刻这女人还是个“活人”。
女人跳到了姜遗光身前。
围着他,跳了两圈,眼睛斜斜地从下往上翻着看他。
“长出来……长出来……”
既然有人说话,意味着应当是能说的。
姜遗光问:“是什么长出来了?”
那女人却忽然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退,急急忙忙从他身边跳走。
姜遗光听到她嘴里念了一句新的词。
“长出来……全都要死……”
“嘻嘻嘻嘻……”她古怪地笑了。
挥舞双手,蹦跳着,到了小镇边缘,再即将跳出去的时候,女人又折返回来,往回继续跳。
“下雨了……天黑了!”
“长出来……全部死掉!”
姜遗光给她让开位置,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前走。
他几次抬头看,想要确定时辰。可这镇上的天空层云密布,阴沉沉的,根本看不清太阳在什么地方,就连落在地面的影子也模糊不清,难以辨别时间。
那女人一路往里走,蹦蹦跳跳。
姜遗光跟在身后,总算又远远地看见几个人,有男有女,蹲在门槛边拣菜叶、抽烟袋子。
但那些人一见到他,还没等他凑过去就立刻把地面东西随便收拾收拾,赶忙关上门,好像姜遗光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第208章
这里的人, 似乎很排外。
这是姜遗光跟着那个疯女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发现镇中所有百姓无一不大门紧闭、或透过门缝警惕地看着自己时得出的结论。
但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赶他走。
镇上人只是隔着门, 或从门缝、或从打开的窗户缝里悄悄盯着自己。
既好, 也不好。
他们的排外是针对自己, 还是针对所有外人?若是后者,其他入镜人想必是一样的待遇,没有人收留, 他们会住在哪儿?
刚才他整条街走下来,两边全是民宅,没有买卖铺子,没有客栈,没有茶水酒馆。不知其他街道是否也是这样。
以及, 那个女人口里念的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出来?死掉?
是指庄稼?花草?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不过,以鬼怪扭曲的思想来看,指的是人或者别的什么也不一定。
疯女人走到了街尾。
说是街尾也不尽然,尽头连接着几条偏窄一些的路, 只是, 那些路和正大道一样,荒凉、崎岖不平, 两边的墙上满是斑驳裂纹。盯着那些裂纹看久了,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