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脸上些微的尴尬神色慢慢沉了下来。
她看清了孔明灯上写着的字。
“……奠亡父姜讳怀尧,亡母宋氏……”
如果只有一人重名,赵瑛还能说服自己是巧合,可上面有父母二人名字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放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姜遗光。
竟然还是他……
他竟然还特地扮成女子,是专门躲自己么?!
赵瑛心头不断涌起一些恼怒情绪,又很快咽回去,装作不知道,扭头匆匆离开了。
“他竟然又认出你来了。”近卫很不可思议。
姜遗光说:“明日就要离开,认出来也无所谓。”
“那便好,回京后,不要再来往了。”
那厢,赵瑛回了家。
赵夫人还在咳嗽,她病得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沉闷的咳嗽声不断从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听得让人心情也沉甸甸的。
“娘,我回来了。”赵瑛不想说自己又看见了姜遗光这事儿。
进门后,赵瑛主动说起自己所见所闻,说长河里的莲花灯有多么漂亮,说天上的孔明灯飞高以后,像一颗又一颗漂亮的星星。
赵夫人在她进门时就坐起身,含笑听了,时不时问一两句。
她今晚出奇的耐心,一点都不像以往那样暴脾气,不论女儿说了什么,都笑着回应她。
赵瑛也一反常态,拼命抓着娘的手念叨,一点点小事也不断翻来覆去絮叨。
她心里有种恐慌感,好像这一回不说,下次就再也没机会了。她说了很久很久,把自己平日里想对娘说出口又不敢说的话全讲了出来。不知不觉间,她抓着母亲的手,越来越紧,眼里再度蓄起了泪光。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而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他无法忽视的地步,就好像,她前方是一处望不见底的深渊,而她即将坠落那般。
说到最后,她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了,又如下午那般符在床头,手贴着赵夫人有些发冷的掌心,唤她:“……娘。”
赵夫人只是笑。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反握住赵瑛的手,在女儿掌心慢慢地、用指尖划下一个字。
“娘在。”
那些监视他们的人还没走,她什么也不能说。
“如果……你想去找他,别忘了……”她的手在哆嗦,可仍旧坚定地在女儿掌心划下那个字,而后,将赵瑛的手掌握紧,握成拳,两只手将她的拳头包裹在里面,用力握住。
“你爹去了……娘也要走了。”赵夫人不舍地打量着赵瑛漂亮又英气的面庞,声音很轻。
“爹娘耽误了你,你要是想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就把它忘掉,寻个好人家……如果你想寻个公道,就把它牢牢记着,一刻都别忘……”
“娘知道,你很聪明……你只是爱生气……”
“以后,脾气收敛些,娘担心你受人欺负……”
那个不好的猜测被证实,赵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大的恐慌将她整个人都淹没进去。她感觉自己走在一条漆黑的长路上,手里握着一盏灯笼,那盏灯笼让她有了走下去的勇气,可现在……这唯一的一盏灯也要熄灭了。
从此以后,她只有一个人了。
她只有一个人了!
她要孤零零在这世上行走,这条路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来陪她。
她没有娘了……
赵夫人闭上眼睛,握着女儿的手掉落下去。
“娘——”赵瑛跪在床边,泣不成声。
她的拳头依旧握得很紧很紧。
娘临终前,写给她的那几个字……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娘暗示她的秘密太大了,大的简直像一座山压在她身上喘不过气来,可她现在又好像轻飘飘的,仿佛一个局外人般从上往下看着她自己在床边哭。而娘说的那件事又像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甚至想不起来娘在她掌心写了什么,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她没有娘了……
……
“赵夫人去了,昨天夜里走的,你要去看看么?”
姜遗光一觉醒来就被告知了这件事,穿衣的手一顿。
“为什么?”姜遗光手上的动作快了些,洗漱后,往楼下走去。
近卫换了一个,是个陌生面庞,告诉他:“她早就病了,昨晚没撑住,走了。”
“现在她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操办后事,还有人要闹事,上门讨债,你要去帮忙么?”
姜遗光盯着他看一会儿,摇摇头:“说好了今天要走。不过,可以请你们去帮忙么?”
近卫奇怪地反问:“她又不是入镜人,做甚要我们?你当真不去?”
姜遗光缓缓摇头:“不去。”
“如果你们没有监视她们,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赵夫人离世?”
他语气冷淡地戳穿对方试探:“你们可以放心,不用试探了,我和她没有任何私情。”
那近卫为他的回应一惊,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去。”
“不过……或许过不久,你就能见着她。”
要是赵瑛连丧礼上闹事的人都解决不了,要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