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僵硬,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心一横,找准来时的方向冲了出去。
兜头吹来细碎冷硬的雪粒,风也是冷硬的,和这些比起来,蓝紫色的蝴蝶翅膀显得格外柔弱无助,被肆意吹拂的风刮得乱七八糟歪斜。辨不清方位,飞不出去,挣扎不脱,却又不甘心被狂风卷去不知名的方向,不甘心就这样死亡。
他好不容易找清了方位,用力往外飞,只要再飞出一点点,不过几尺的距离,他就能冲破这层屏障,离开这片风雪。
正和狂风对抗着,他听到了风中传来的隐约歌声。
隐隐约约,听不清楚,像是女人在唱歌,他能觉察出歌声里的悲戚哀凉,再仔细听,那歌声却好似只是一段单纯的歌声,并没有其他太多情绪。
是武子内亲王在唱歌吗?她又是为什么而唱?
姜遗光用力扇动翅膀向前行,他飞得格外吃力,却一刻也不能停。小小的身躯一点点向“屏障”外的绿意靠近,肉眼几乎不可见,可的确是在一点点靠近的。
终于,他来到了无形的交界处。
风更大了,吹得更加狂乱,鬼哭狼嚎似的风声让他再也听不清歌声,姜遗光顾不得多想,一头扎出去——
他飞得那样用力,以至于骤然间穿破屏障来到只有轻微煦风的草地上时用力过猛,往前蹿出数尺远,好不容易才缓住身形停下来。
抖抖翅膀,仿佛还能察觉到那股寒雨衣长在身上。
这是他们来时的草地和进去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想想也是,他进去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一刻钟。
其他几人没有出来。
姜遗光休息了一会儿,又凑近了,靠在那一层交界处,慢慢往上飞,让自己看清里面的情形。
梅花林中,已经完全变成了暴风雪肆虐情形,红色梅花瓣混在白雪中被飓风翻搅不休,白交织着红,褐色枝干被雪覆盖,覆盖在上面的雪很快又被风吹走,反反复复。天上地下都是一片混沌,根本找不见那只几只小蝴蝶的身影。
姜遗光慢慢往下落。
这样大的风雪,他们还没出来。
可能早就……
姜遗光又等了很久,狂风没有一刻平歇,而他也再没看见那些蝴蝶的身影。他终于确信,这几人应当是被冻死在了里面。
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姜遗光缓缓往回飞。
这实在是他遇见过的最棘手的死劫。
以往死劫虽难,总也有迹可循。死劫由执念怨念而生,人有七情六欲就有怨念,也就有了弱点。他只要找到弱点就能破局。
而武子内亲王,她或许和自己一样,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她的忧伤、执念、遗憾……是真?还是假?她所求为何?这一切姜遗光通通都不知道,或许没有人知道。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姜遗光扪心自问,让他现在说出自己在恨谁,好像也说不出来。
无欲则刚,没有欲望,则不生执念,便无处可破。
回去的路也一样漫长。
樱花林和来时一样,和缓微风,粉色花朵重重叠叠如层云密布,树干上,能找到一些虫蛹。
漫天粉红云霞中,姜遗光栖息在其中一朵上休息,继续思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死在梅花林中,不是真的死亡。夜里,他们会在樱花林里重新钻出虫蛹,再飞到山林中,开始新的一天轮回。
姜遗光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赶路。
他感觉到了疲倦,却不能停下来休息,樱花林看似和平,谁知道会不会像那片梅花林一样又生出什么变故来。
最怕不是厉鬼侵袭,而是这样悄无声息,掩藏在平静甚至温馨表面下的杀戮,连死亡都是宁静的。
姜遗光慢慢想:那些人,他们真的是彻底忘了自己为人的记忆吗?第一天分明还记得,为什么却不愿意醒来?
恐怕不是忘了,而是心甘情愿沉浸在其中吧?
就像他见过的赌徒、酒鬼,他们知道喝酒伤身,却仍要用酒麻痹自己,整日飘飘然,他们也见识过其他赌徒还不起赌债被赌场打手剁去手脚都模样,可他们依旧心甘情愿一头扎在里面。
这就是人的欲望……
这群蝴蝶又会有什么欲望?让他们宁愿做蝴蝶,也不愿意变回人?
姜遗光相信,近卫们挑选入镜人时,大多都挑家世简单,但又有所求的勇猛之人,他们为了家人或为了荣华富贵便会拼一把。现在,这些入镜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要了么?
樱花林渐渐飞到了尽头,又是连绵草地。
再往前,就是睁眼后见到的山林。
姜遗光停下来休息,喝了点露水,又吃了些花蜜,感觉体力恢复后,继续飞。
他的时间不多了。
蝴蝶寿命本就不长久,如果他再想不出来,不出半个月,他或许也要死在里面。他死后,会作为这镜里的蝴蝶一直活下去吗?
不论哪种,他都不希望。
姜遗光总觉得,会有更好的方法解决。
他独自又飞了很久很久,总算回到了山林中。
天已经暗了,和之前的每一个黄昏一样,天边爬上赤色晚霞,仔细看去,却是连晚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