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你最好也是……”
“他肯定会来找你的……他肯定也会来找你……”狱卒颠三倒四念念叨叨,满目惶恐不安,“我都没得罪他,不像你……你可是砍了他的头啊……”
刽子手到现在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感情这小子吓破胆了,以为宋家人鬼魂来报仇呢,不由得嗤笑一声:“瞧你这怂样儿,老子干这行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怕他个鸟!有种他敢来?”
他觉得这人多半是神志不清才会胡思乱想,大白天的,听了这些都晦气,就想把人赶出去别妨碍自己睡觉:“你要是来找我喝酒的,那行,你要是来找我胡说八道,那现在就滚。”
狱卒实在怕极了,看他还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气得发笑:“……我还不是因为好心才提醒你,你最好也去拜拜,去去晦气,否则别跟他们一样下场!”
“还有……你就不怕吗?宋家的冤魂。”
刽子手哈哈大笑,说出了让他无比后悔的话:
“老子话就放在这里,官老爷让我砍的头,我怕个甚?那宋家的鬼有本事就来啊!”
话刚出口的下一瞬间,眼前狱卒缓缓笑开,两边嘴角越吊越上扬,看上去十分诡异。
紧接着,他伸出手拧了拧脖子上的脑袋,一用力,把后脑直接转了过来。脑袋后,竟还有一张脸。
那张脸正属于宋家人,他对着刽子手温和地笑了笑,目光中却满是阴冷怨毒。
刽子手刚才不过随便说说,眼前情形吓得他魂飞魄散,一瞬间就清醒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那只手就落在了他肩头。
“啊啊啊啊——”
小院爆发出男人粗粝的惨叫。
*
“当日行刑的人都死了。”
姜遗光发觉异样后,带着近卫匆匆出来去找其他人,把事情一说,近卫们很快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第一时间就去找当日行刑的人。
可他们全都死了。
刽子手死在了家里,他的尸体就在家中院子里,满地都是血,头颅却不翼而飞。据他的邻居们说,晌午过两刻钟的样子,他家里就传来了惨叫,邻居们吓得不行。过一会儿有人壮着胆子去敲门,没人回应,几个邻居凑在一起商量后决定撞开门看一看。
撞开门,就见他无头尸体倒在地上。血流了满地,当场就吓晕了好几个人。
除他以外,当初负责关押宋家人、看守的、送饭的……全都不明不白死在了家中。他们的头颅也无一例外,全都不翼而飞!
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本地突然多出十几个无头惨案,根本掩盖不下去。单州当地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宋家死去的鬼魂可能成了厉鬼,要回来报仇哩。
也有人觉得宋家是冤枉的,冤魂到了下面阎王殿诉冤情。阎王看他们可怜,就放他们回来亲自报仇。
这说法很快得到了攻击,如果宋家是冤枉的,那岂不是说青天大老爷们冤枉人?再说了,就算冤枉,如果宋家真的是好人,好人们报仇也不会干这些坏事。
要报仇,怎么不找上头的官老爷们?专门挑小人物动手?这也叫报仇吗?
所以只能说宋家人本就是恶人,恶人死后变成恶鬼。
知州府门外,石狮子一坐一卧,威严地审视着来人。
府因今儿是知州大人五十整寿,府上正热闹,还请了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没有人会在这当口提晦气事。
因而知州大人完全不清楚他生辰当天发生了这么多命案。
莫说他,在座的通判、同知、府知事、师爷们也大多不清楚。
前院设了席,后院也有,知州夫人在后院招待女眷。前后院都叫来了戏班子,嘹亮清透的歌声像一条彩缎在上空飘荡。
一直到黄昏,宴席才算结束。此时院中多半是喝多了酒走不动路的,各家下人搀扶着自家老爷上车,后院女眷也陆陆续续出来了。一时间脂粉香气与酒气都混杂在了夕阳下的冷风中,风一吹,倒叫不少人清醒了些。
“他们今日办酒,恐怕不会理我们。”贾历文陪着姜遗光一块儿等,马车停在知州府正东门隔了一条街的巷子口,有人从里面出来时他们这边就能看到。
外面早就停满了马车,因此他们在其中也不显眼。
女近卫坐在外,佯装成车夫。
姜遗光说:“如果他什么也不做,恐怕过几日,他们也会遭殃。”
死在厉鬼手中的官员不是没有,还不少,只大多都被压了下去,一般也不会同时有太多人遇害,故而鲜为人知。
贾历文还有点怀疑:“是吗?我看今日寿宴很是热闹。”
一个个被下人们扶出来上马车,有些先撑着支了痰盂吐,吐完了再上车。很快他们周边就热闹起来。
看他们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姜遗光道:“我只是猜测,不出事最好。”
仅凭肉眼,他看不出哪里有鬼。贾历文在这儿,他也不能毫无顾忌地用山海镜。原本贾历文要是能用拜见的名义带他进入知州府还好,谁知道他今天办寿宴?
既然无事,那就先回去。万一宋世仁的冤魂又回到贾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