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敢提。
她眼睛微微睁大,又赶紧低着头当做没听见,心里涌起艳羡来。
四老爷沉着脸,向来温和的面孔此时有几分严肃,严厉道:“你也长这么大了,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成日和姐姐妹妹混在一起,哪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
姜遗光被训斥了,低头不说话。
他感觉有人在偷看自己,悄悄歪过头,发现是陆七娘,还没等受惊的七娘再转头,他已经偷偷又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没当回事。
被他这么打断,四老爷也骂不下去了,只说:“回来给我好好背一背家规。”
说罢,带着担忧的四夫人走了,姜遗光和二十几位姑娘跟在他们身后回去。
陆三娘心里还有些感慨,都知道家中新过继来了几位兄弟,可她们没想到,新来的这几位兄弟……似乎对她们都抱着点善意。
途中姜遗光还想拐道跟着姐妹们一起偷偷去栖芳园,当然,他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很快就被四老爷打断了。
四老爷亲自抓着他的手,把人提到了书房,丢下一册书。
“就在这里写,什么时候抄完了家规,什么时候出来。”
四夫人不能求情,在门口看了看后就赶紧离开了,她不能进书房。
姜遗光翻开了书就开始抄家规,他发现家规中的第一条赫然就是男女大防,七岁后不同席,家中女眷不得独自与男子共处一室,不得与外男相见。
违者禁闭一月。
姜遗光边抄边问:“要是是我独自一个人偷偷和姐妹们见面呢,我也要受罚吗?”
如果他冒犯了家规,却要那些女孩子来受罚的话,那些女子很可能不愿意与他说话。
四老爷皱眉:“你抄便抄,为何这么多问?”
姜遗光很快写到了第二页的某条家规,意为陆家人都必须谨言慎行,多说多错,不如少说多听。不得说谎、妄言,不得嬉笑,不得恶意中伤,不得以不敬语称人,不得辱骂,不得不敬长辈……
后面一连串不得,几乎将所有能交流的口都堵住了。
四老爷看到他抄到了第二页,知道他这是见到了相应家规,来到桌前,他的影子投在桌案上,拉出一道浅淡的黑影。
那张和他父亲十分相似却又气质不大一样的面庞,满是阴鸷。
“步步,在陆家最好不要出错。我不想处置你……”
姜遗光疑惑地抬头,沾了墨的手挠挠下巴:“处置我?”他有点惶恐不安,“我,我犯错了吗?”
“自然。”
四老爷还要说话就被姜遗光的嘟囔打断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不知者无罪,如果别人不告诉我这是错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错的,我当然会犯错,爹你就算让我抄家规,这家规这么长,一时半会也抄不完,不如爹你先告诉我家里有什么忌讳是最不能犯的,我一定不犯!”
不知者不罪,家规第二页下同样有这句,本意为陆家人不得因自己所学而瞧不起人,旁人的无知并不是罪过。
现在被姜遗光用在了自己身上,四老爷一时失语。
此时姜遗光已经奋笔疾书抄到了第四页,字写的并不如何,只能说勉强能看懂。
“家规上说不能随意开门,这是什么意思?”姜遗光道,“如果是我自己房间里的门,我可以随便打开吗?”
四老爷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不可以。”
“步步,不论何时,在陆家,若你看见不熟悉的一扇门,或者……你感觉那扇门有古怪,就千万、千万不要推开它。”
姜遗光呆呆地看着他,很是不解,但还是应下了,应下以后又问:“为什么不行?因为以前出过什么事吗?”
四老爷此时也发现了这小子话多的不行,越有人搭理他越话多,丢下一句“你好好抄,一个时辰后我来看看”就出门离去。
徒留姜遗光一个人在书房里继续罚抄。
陆家家规实在多,厚厚一整本,前面有些还算合理,到后面越来越严苛,处罚手段也从关禁闭转为打手板、打板子、抽戒鞭等等。
再有就是更严重的,出嫁女子若有奸夫,关进竹笼投水而死。
若定亲后私奔,关进竹笼投水而死。
若丈夫死后改嫁,即为不守妇道,同样需要关进竹笼,投入水中。
姜遗光想起了陆家花园中那个偌大的水塘,不知里面是否沉着陆家女子的亡魂。
他再次琢磨起忌讳二字来。
原来老太太说小姑子年轻时犯了忌讳而死。他和李芥等人都以为是触犯了陆家的诅咒,招惹了鬼怪一类。
忌讳二字自古有之,多是人们约定俗成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则,像绳索一般勒在人身上。很多人即便已经不清楚某些忌讳的缘由是什么,可大多数人心里都认为触犯了忌讳便要受到难以承受的惩罚,便都已经习惯了不去触犯。
姜遗光小时候就听过一个忌讳:听说,不能用手指头指着月亮,一旦指了月亮,就会被月亮割掉耳朵。
他并不相信这些,可当时街上一直流传着某某家的小儿子晚上睡不着顽皮之下指了月亮,第二天耳朵就开始流血,真真假假的流言夹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