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无误后,切开封条,当众拆开。
一看之下领头人就忍不住皱眉:“又是姓姜那小子。”
其他人知道说的是哪个,纷纷感到晦气,可上头来了命令,他们不能不去。
就算他们要拖延,没几天京城的人就会来。更何况,还有一位小将军带兵就在城外等着呢。
“赶紧的!叫上人,去乌龙山鬼哭林——”
*
一个激灵。
姜遗光从昏迷中醒来。
他感觉自己浑身难以动弹,像牢牢禁锢在什么地方,呈一个站立姿势,手脚张开,动弹不得。
并非被绳索束缚住的关节被绑住,而是每一寸地方都难以动弹,尽力伸手触摸,能摸到一片坚硬冰冷事物,像是石头。
他两只手的五指也分开了,松松地嵌在石头里。
睁开眼,入目也是一片黑暗。
这是哪儿?
姜遗光稍稍动了动脑袋,感觉头脑前后、从发髻到两只耳朵都被石头贴合地包住,只留出一丁点空隙,让他勉强能把脑袋转一丁点。他能感觉到自己鼻子里喷出的热气反拂到脸上,能听到密闭的黑暗中自己平稳跳动的心跳。
又闷热,又冰冷,身上渐渐冒汗,呼出的气让脸上沾了水雾,额头留下汗来,贴身的衣衫被打湿,接触到的石头却冰冷坚硬,犹如一件厚厚的石头盔甲,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在里面。
姜遗光想起了自己入镜前的情形,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困在了石头里。
就像那尊石头雕刻的佛像一般,他现在可能也被嵌在了石像里?也有可能他被装在了一块大石头中?甚至再糟糕一点,被埋进了石头地底?
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包裹着他的石头纹丝不动。他又试着说话,刚开口,回声便沿着每一寸石块反震入耳,密密麻麻渗进皮肤,让浑身每个地方都被震得微微发麻。
手脚努力动弹,但能触碰到的地方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没能摸到山海镜,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但想来应该不会很远。
这恐怕是他面临过的最大问题,如果没有人来及时救他,他必死无疑。
他能够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忍耐三四天,也能后在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的暗室独处许久。
但……
如果一直被关在这里,他迟早会因无法呼吸而憋死。
直到这个地步,姜遗光发现,自己的心跳仍旧是平稳的。他没有将死之人的惧怕和恐慌,也没有一点绝望。
他只是平静地在心里想着自己该如何脱困。
孟豫应该还活着,他如果将自己的消息传出去,近卫们应当会尽快来救自己。
他也是“级别”高了才知道近卫之中职责细分,专以飞禽走兽命名。
除却专门负责看护他们和干些杂事、苦力活的乌犍卫外,还有专门负责联络消息的飞鹰卫,有负责传讯的奔马卫。
其中飞鹰卫的鹰监中养了不知多少数的鹰隼,飞得极快,能夜行数百里,按照最好的情况,最迟五个时辰内就能将京城的消息传到徽省单州或乌龙郡。
乌龙郡的人再找到这儿,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者很可能根本找不到?
石缝里能供人呼吸的空气很少,姜遗光不知自己昏迷时吸入了多少,当他醒过来意识到后,他就把自己的呼吸放到了所能坚持的最绵长的程度。
但他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孟豫死了,或者孟豫出镜后昏迷不醒。到那时,将无人能来救他。
将希望寄托在孟豫身上总是靠不住的,他总得靠自己才是。
姜遗光尽量维持住平缓呼吸,一点点挪动身体,去试探周身能够活动的空间有多大。
他一点点抽动双手,可手臂呈张开的姿势牢牢固定在石头中,两只脚也提不起来,他无法将手臂缩回,稍微磕碰两下,反而将皮蹭破了一大块。
但也正是因为这阵磕碰,他感觉到自己胸前某处有些异样——镜子似乎全部堆积在了胸膛的位置。
他看不见,没法低头,连眨眨眼睛都似乎能感觉自己的睫毛触碰到了石壁,可他确定那就是山海镜无疑。
姜遗光尽力将呼吸放得更加绵长。
若是近卫们能够尽早来救他,他就不必用最后这个法子,他已经过了第九重死劫,如果这回再贸然进去,那就是第十重,可他现在还不清楚第十重里到底会发生什么。
黎恪、黎三娘……他们似乎都在自己没看见的情况下发生了许多事。他进去又会碰见什么?
一片久违的熟悉的黑暗,没有一丁点声音,绝对的寂静。姜遗光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被关在暗室的日子,看不见,听不着,动不了,耳朵里唯有自己缓慢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动弹,慢的像是错觉。
就在这时,他忽然脑海里又跳出一串数。
非常突然的就这么出现在脑海里,同样跳出来的还有一段被尘封的记忆。
仍旧是他父亲教给他的数,一个字一个字指着让他念,念出之后背,背下之后又强行让他忘记。
在镜中和四老爷一模一样的男人,抱着小小的他,拉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歉疚。
“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