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遗光才没有怀疑。
三年内,他认识了不少原先毫无交集的人,顾忆柳也不认识那些人。两人都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幻境,绝不可能是他们的记忆。
直到那封圣旨出现,才让他猛然发现不对。
当他从镜中“离开”后,碰到了许多和“镜中”一模一样的人和事。这让他又担心自己还在镜中。
他在心中做了许多假设。
第一种可能,自己已经离开镜子,处在现实世界中。镜中经历也是真的。
这样一来镜中三年就无法解释了。
山海镜是怎么做到的?是谁的记忆吗?可他经历的三年不是过去,而是未来三年,许多事还未发生,山海镜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会让他在镜中一一经历?难不成镜子能够预言到未来吗?
难道是因为镜子能沟通外界所以才会有那三年?
这是个最坏的猜测。
第二种,他脱离了山海镜,的确在现实中,但他面对外界的熟悉感则是一种幻觉。
许多人也会有这种熟悉感,比如在经历某事或看见某个地方、某个人时,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遇到过一样的事。
姜遗光不知他是否也是如此。
这算是最好的结果。
也是最不可能的一项。
第三种,便是他还未离开山海镜,所谓脱离死劫回到现实依旧是幻境。
况且,这个幻境过于真实了。
他心想,如果这也是幻境,被自己找出破绽识破以后,又会是什么等着自己?
是真正地离开?还是再陷入更加真实的幻境?
如果这也是幻境,到底有多少幻境?
但和第一种可能相比起来,他更愿意相信第三种。
他宁愿这两个世界都是假的,都是鬼怪编织的幻境。
若山海镜真的能连接镜内外,还能看到未来,后果将非常严重。
山中天气多变,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但这并不能浇灭骊山人的热情。
姜遗光得到宋珏留下的阵图后就进行了破解,如今骊山中人得到的阵图都是破解了大半的,这让他们进展迈了一大步。是以骊山司的气氛久违地高涨起来。
姜遗光也开始忙碌。
陈姑娘向朝廷说明后,他就暂时留在了骊山。
没有人催他回去,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圣旨。赵瑛倒是来信问过他到底要干什么,回信后也不再多问。
姜遗光本还想着藏拙,可他又存了试探的心,于是干脆放开手去。别人人都难以参透的阵图,他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别人无法破解的阵图,他也能轻松解决。
起初还有人不服气,等他彻底展露出天赋后,那些不服气的也心甘情愿闭上了嘴巴。
或拉拢,或讨好,或嫉恨。
再后来,更是有人追着他想要拜师。
他在骊山司渐渐出名,却变得更加沉默起来。
不论谁来他面前说什么,好话或坏话,他都不回应,有人送礼,能收的便收下再回礼,不能收的也悄悄给人退回去。事后也不传出闲话。
让有些听过他坏名声的人反而觉得他虽沉默,却不骄不躁,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时间如流水,一晃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正值盛夏,此时京城已经热得跟蒸笼一样了,深山中却是一片阴凉。
骤闻噩耗,令骊山司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姜兄遇刺了?谁干的?”
“骊山的守卫呢?怎么会把刺客放进来?”
骊山司中,数人与姜遗光平日交情有多好,现在就有多么义愤填膺。
他们在骊山中并不出头,许多骊山人甚至没见过他们。可如今他们发怒,好像整片骊山的天都跟着阴沉下来。
陈姑娘被叫来。
在骊山外区近乎一手遮天的她,面对愤怒的骊山司人的质问,态度也不可避免地带上几分谦卑。
陈姑娘:“查清楚了,是姜公子以前在江湖上得罪的人,他们雇了刺客,假扮奴仆混入骊山。”
众人更愤怒。其中一人盯着陈姑娘,皮笑肉不笑道:“骊山向来守卫严密,怎么会有刺客混入?”
另一人也捻着美须冷笑一声:“姜小兄弟武艺精湛,又有山海镜护身,寻常武者拿不下他,怎么会被小小一个刺客刺伤?”
陈姑娘被问得额头冒汗,百口莫辩。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
京城,赵瑛收到了噩耗。
她完全不敢相信,抓住送信的近卫反复问,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几个和姜遗光有交情的入镜人都来了,邬大人办完事也回到京城。她知道的消息比别人多些,透给沈长白后,沈长白又转述给几人。
“骊山守卫严密,混进来的刺客应该潜伏了不短的时间,杀了一个马奴后,顶着他的脸混入骊山别院。”
“姜兄每隔几日就要在马场练习骑射,刺客在他惯用的马上动了手脚,喂了不干净的草料,致使马惊,狂奔不止。”
“姜兄主动松手被马甩下,原本只是小伤,刺客伪装的马奴在这时当先上去查看伤势,在姜兄没留意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