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她现在不能惹人注意。
深夜,她确定凌烛睡熟后,再次找上凌家,悄悄潜入。
凌家人口凋敝,夜里更是寂静,主子仆人都陷入了沉睡中。明孤雁还不放心,往每间屋里都吹了一把迷烟,停了半刻钟后,潜入书房,取下花瓶,将梅花型木雕放在印上,轻轻扭动。
少顷,身后响起“诃啦诃啦”的声音。
贴着墙摆放的橱柜缓缓旋转半圈,露出黑洞洞内里。
明孤雁取出一张泡了磷粉的纸,小心展开。就着月亮照着纸张反射的微光,她终于看清了暗室陈设。
……
镜中。
汹涌黄河水肆意奔流,带着能将人耳朵震聋的咆哮声穿行而过,从前往后看,江水汤汤,一眼望不到边。
岸边躺着几个昏过去的人,不多时,其中一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529章
百川之首, 四渎之宗,黄沙与清水从天尽头汹涌地冲来,是为天下第一大河——黄河。
黄河流淌了几千年,谁也说不清这河水厚厚的淤泥下掩埋了多少亡魂, 数千里的长河道上, 又发生了多少奇诡异事。它就像盘古开天辟地时就和时间一同诞生的存在, 静静注视着朝代兴亡、更替,凡间一代又一代,黄河依旧。
姜遗光一醒来就把其他人叫醒了, 他们躺在河边黄土夯实的岸上,河水翻涌,厚黄的河水拍打,只差几尺就能浸湿他们的衣服。
等他们跑到更高处,刚才他们躺着的地方已经被徐徐涨起的河水淹没了。
他们来不及叙旧, 不断往高处跑,还好河水涨得不算太快,给他们留了逃命的机会。但他们也远远地见到河道里有些人还在忙着什么,来不及逃走, 很快被河水淹没。
一些男人站在高处指指点点, 或手拢在袖子里发笑,显然已经见惯了, 看见几人跑上来还有点惊讶。
观其样貌,这些男人们普遍个头偏低,骨架粗大, 鼻高而唇厚, 像是偏西北边的男人长相。姜遗光等人走近后,那些人不太敢靠近, 笑也收敛了点,眼神让人不舒服地瞥一眼他们,似算计似嘲笑,转头就盯着河面,等着什么似的。
“那些人怎么回事?就这么看见别人倒霉吗?”一个这几日和姜遗光有些相熟的,名叫苏芩的女子皱着眉头抱怨,又道,“这儿是哪啊?我怎么瞧着有点像……”
另一个名叫裘月痕的女人面色凝重:“应该是在黄河边上。”
“你确定?”有人不敢置信地问。
裘月痕一点头:“家父曾督管过黄河河道修堤一事,黄河年年水患,家父年年都去。那时我还年幼,和家父一同去任上,学了些皮毛,故能分辨。”
其他人面色有些灰败,他们情愿面对厉鬼索命、亡魂喊冤这样冤有头债有主的死劫,也不想碰上这种没头没尾要靠人猜、甚至要和天斗的劫难。
他们都认出了姜遗光,这人是几人之中最出名的一位,在场中人只要想活命的都没少看过他卷宗,有几个也没少巴结过他。这会儿大家本不由自主看向他,希望他能给点建议,但他却只是一直没说什么,反而看着裘月痕:“你还知道些什么?可能分辨出这是哪处河道?”
裘月痕一点头:“我也不能保证说得全对。不过,看此处,黄沙入河,河水卷泥裹沙,水流湍急,应是黄河中段,在陕关一带。”
姜遗光点头:“我不了解黄河,只能靠认那边的人来猜。他们也像是西北边的人,而且是一伙的。”
“那几人……”裘月痕慢慢拧起眉,“他们也不一般,他们不是嘲笑我们,只是为了生意罢了,你们可以看他们的袖子,还有腰带。”
一个个头不高,看着像个文弱书生,名字却是和样貌十分不搭的项贺威纳闷:“生意?”看着别人被淹死的生意?
……灵光一现,他嘴巴张大了,惊讶地问:“莫非……他们是在黄河上捞尸的?”
苏芩飞快扫一眼。
那几人的袖子上都扎了黑白相间的布条,腰上好像挂着面镜子,她现在看到镜子就忍不住联想到山海镜,平日自个儿妆镜都用得少了,就是不想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过再看眼就知道不是山海镜了,山海镜通体圆润,坚硬无比,根本没法打洞,也不可能像这样挂在腰上。
更像是八卦镜或者普通的镜子?
除了镜子,还有葫芦,和一个布袋,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除了这些,他们的打扮就和普通渔民没什么区别了。
在这些人不远处,停着一条条小船,船头支着高高的船桨和木桅杆,下面挂了盘得厚厚几十圈的粗绳。这些人一看就经验老道,把船栓住的位置刚好在水面上涨后的河边,浅浅漂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
裘月痕低声说道:“他们腰上的葫芦、宝镜,还有腰间布袋,都是为了在捞尸中保命用的。”
“黄河底下亡魂无数,常有鬼抱船、恶鬼寻替身、鬼打墙等怪事,家父以前就说过,这些闹事的恶鬼都是曾死在水底、灵魂不得安息的可怜人。他们家人不知道他们已死,得不到供奉,只能在阴曹地府挨饿,才要上来勒索过往船只。”
“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