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来喽。只新娘面羞,不肯见人,且将轿驶来!”话音刚落,院门外四位车辇鬼郎,扛轿而来。七娘扶着贺婉君入轿,拍拍肩头,附耳低声嘱托:“你消停些,否则我有法子制你!”说罢,狠狠在其右臂一掐。
贺婉君吃疼,“呜呜”两声后,已有略微抽泣声传出,心想:“想不到我贺婉君,最后竟是嫁给一头阴鬼作妇。从此与世隔绝,紫霞宗众人,定再寻不到我…我…我命好苦。”
忽觉轿子一抖,已被抬起,平稳出了府邸。贺婉君情知婚事已近完成,再难由自己意愿扭转,强忍泪水,只鼻音略微抽泣。刚出府邸,便听七娘调笑言道:“新郎官,路上你可不许偷看。”那新郎回道:“哈哈,自然。我听父亲说,这新娘好生貌美。我虽心急,却自不敢惊扰佳人。新娘子,你也莫怕,我定会好生待你。”
七娘道:“新娘有你这般郎君,实是大大福气。不过得按礼法来,得拜过堂才算。”公孙周山道:“自然,自然,父亲已在府中久候。快快启程罢!”
七娘骑上一匹俊马,跟随队伍行去。贺婉君心想:“这家人蛮不讲理,蛮横无理,蛮横霸道,专欺辱我这弱质女子,还守甚么礼法。假惺惺作态,叫人恶心。”
原来,贺婉君乃半路劫下,并无“娘家”,公孙烈酒为求婚事尽善尽美,不留遗憾,将此座府邸送做贺婉君。此处便为她的娘家。公孙烈酒前日夜里,便已搬至公孙周山府邸入住。只待公孙周山迎娶新娘,赶回府邸,拜堂成亲,再宴请四方。如此一来,此事便是成了。
忽听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热闹闹。贺婉君独坐轿中,只觉凄凄然然,生无指望。心想:“都怪那混贼,好端端的,怎生去骂雷。现下好了,自个死了干净,还害得我委身他人,这是甚么道理。”
又想:“你若来救我,我便不怪你了。你死后也化厉鬼,我遭人强娶,你要知道,便快快来救我罢!”虽是热闹,那群鬼欢腾,与她这活人却无干系。只觉阴气森森,好不舒服。
忽过一山头。轿子轻轻一震,贺婉君一声轻咛,恼怒想道:“轿子都抬不好,气煞我也。”岂知又走几步,轿子便又一震。贺婉君心想:“莫非那七娘有意戏我?”脚尖踢了踢轿沿,传出“咚咚”声音,意在抗议。
七娘心知肚明,咯咯一笑,道:“新娘子,你可小心喽。前儿是怪石山,山路难走,稍有颠簸也是正常!”贺婉君双目一黑。
公孙周山问:“七娘,怎么了?”七娘道:“新娘子等不及啦!”公孙周山喜道:“好极,好极,大伙走快些!”贺婉君心想,这慢走已是颠簸,若再走快些,岂不要拿她性命?脚尖又踢了踢轿沿。
七娘笑道:“再快些!”车辇鬼走得更快,一时间左右颠簸不停。贺婉君心道:“慢些,慢些,这七娘真乃可恨之人。哎呦…我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她布弄。好生屈辱。”几番颠簸,已将她颠得如泥瘫软,侧靠着轿子,连踢轿子的力气也无了。
七娘料想贺婉君定吃了苦头,也尝了爽头,想道:“嘿嘿,我同做女子,是苦是欢,难道骗得了我么?只消放开念头,这那是甚么碎石路,分明是销魂道。”,笑道:“慢一慢罢!且饮些水先!”因这迎亲长路,足足近五十里,尽是山道。需走过一日里久,故每行进一段,便停下歇息。
公孙周山更是急不可耐,心头突突直跳。待到午时,七娘拿了些清水,入了轿里,取下贺婉君口中香包,喂了她些清水。贺婉君借机道:“你好恶毒,有意戏我。”言语却软烂无力。七娘道:“我瞧你乐在其中,你又装甚么装。”贺婉君道:“我恨不得把你这干恶鬼,全荡清肃平。心中只有愤恨,哪来半点‘乐’了?”
七娘道:“女人心,海底针。小女娃娃,我走江湖时,你还未出生呢。你这样女子,一个两个,我可见得太多。娇生惯养,守礼尊法。静若处子。实则只需稍加开导,嘿嘿,方才知道自己本来面目。”七娘本想说“方才知道天性放荡”,但料想日后贺婉君是她夫人,说此话大不合适,便改为了“本来面目”。自她看来,这两句话同义。过了一会,七娘出了轿子,招呼队伍重新赶路。
公孙周山偷偷旁听,听见那美娘子声音妩媚婉转,无限诱人。言语中似有抗拒,他不忧反喜,想道:“好个性子烈的美娘子。”骑马行在队伍前头。竟不去看路,心中时时回荡那清脆妙音。
不知不觉中,魂已飘三里,唾沫直流,心想:“我单听声音,便知这娘子定然貌美绝伦,我公孙周山好大福气,好大福气!若不听那仙音也罢,此刻叫我听了,还怎生按耐得住?这山路非得走到天黑不可,我不如…”
色意上心。又行半个时辰,公孙周山忽将随从鬼众,遣散至别处。一人守着鬼轿。待众人走远,他实再按耐不住,便去掀了帘子。
贺婉君吓了一跳,但头披盖头。瞧不见来人,心想:“那七娘又来了么?是想瞧我出丑么?”但觉轿子一沉,脚步声音不似七娘。
忽眼前一亮。盖头已被公孙周山掀去。见那公孙周山,生得一副年轻面容,长得稍有几分俊秀,但神色猥琐,将几分俊色拉归平常。再见其面色苍白,毫无人气,阴气森森。外观便比寻常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