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趁乱飞起,叮在他的手上。李慕白只觉手上微微有些麻痒,也不在意,抓住地上那人的领襟就往“轮回”的光晕中拖。天心见了,也依样去拖另一人,而聂飞看看李慕白和天心被蝴蝶叮过之后,似乎都没什么异样,便也走出去拖人。
三两次之后,几人总算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轮回”的光晕之中,暂时可以喘息一下。安宁数了数,竟然有十二人之多,不禁感叹天心还真是无私,就连找宝贝这种事也愿意与人分享,只是眼下有这么多不知死活的同伴,到底该怎么把他们弄回去呢?
天心把手搭在一人的脉门上,剑眉微沉,停了片刻说:“没死,但这种状态真是奇怪。”
聂飞也抓住另一人的手腕,两指扣在那人的脉门上道:“似乎是三力都降至了最低点,可是仅剩的那一点力量却足够维持他的生命,真是古怪。”
他俩接着把剩下几人的脉搏都探查了一遍,结果每个人都是如此,虽然没死却是命悬一线,停留在濒死边缘。
安宁看着躺着的剑童,觉得他们神色沉静,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忽然想起儿时看过的生物书,便道:“我小时见过黄蜂把针刺入青虫的身体用以麻痹它们,让青虫不死却呈现出一种假死的昏迷状态
,然后,黄蜂会在青虫的身上产卵,让幼虫孵化出来之后便能将青虫当作食物。你们说,这奇怪的蝴蝶会不会也是如此习性?”
李慕白听了,拍拍脑袋说:“黄蜂蜇菜青虫这事,我小时也见过,我爹便是这么说的。”
沈玉、天心、聂飞三人却听得稀罕。沈玉不确定地问安宁:“你是说,他们已被这些蝴蝶变成假死状态,以便成为它们后代的食物?”
安宁点点头:“嗯。”然后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了一句,“他们身上已经被产卵了也说不定。”
沈玉被恶心得一哆嗦,向后一侧身,正撞到李慕白身上。
只听李慕白莫明奇妙地笑道:“爹,你来了。”沈玉一愣,扭头看见李慕白正盯着安宁,神情有些激动,面色微微潮红。
安宁伸出手在李慕白面前一晃:“大头,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李慕白伸出手,死死抓住安宁的手,眼中如有潮水汹涌,急切道:“爹,你接到御剑堂收我为剑童的信了么?爹,你高兴么?爹,你的病可好些了?爹,你是不是怪我两年都没回家看你?爹,孩儿今年一定回去。孩儿其实很想爹娘,只是觉得一试未过,无颜见你们。爹,爹你为什么哭啊?”
安宁鼻子酸胀,抹了把眼里掉出的液体道:“沈玉,点他睡穴。”
当即,沈玉和安宁把李慕白放倒在地,沈玉问:“出现幻觉是不是因为他被蝴蝶叮过了?”
“似乎是,可能被叮得厉害了就会麻痹如假死,而被轻微叮咬则会产生幻觉吧。”安宁推测道,这时她才想起另外还有两人大约也被蝴蝶叮过了,赶忙扭头一看。只见那两人倒是乖乖地坐在地上聊天,心下舒了口气,可是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有些古怪。
只见天心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道:“不可能的,你无法超越我,不过是追随我的背影罢了。”
而聂飞也是一样的眼中无神,答道:“你不明白,必须成为强者,不够强大,就没有价值。”
天心又回答:“天心啊,你不要这么一直抬头仰视着我,会很辛苦的。你去逗你母亲笑一笑吧,她笑起来真是很美。”
聂飞则说:“即使他昏庸无能也要追随他么?这是愚忠!愚忠!”
安宁这才发现,这两人完全是在自说自话,并且也许是在扮演着别的人,或者重复着记忆里什么难忘的片断。
怎么办?也点他们的睡穴么?
她正要伸指,却被沈玉忽然一拉,指着她头顶道:“安宁,你看!”
安宁这才发现,“轮回”半球形的光晕上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透明蝴蝶,现在看起来,所有人好像正处在一个水晶雕成的透明罩子中一般。此时离那些蝴蝶近了,安宁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正伸出长长的口器,附着在光晕上,一动一动也不知在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地上的“轮回”,发现它中央的那簇亮光,正在一点点地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