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中州,去见识那诸子百家。
“应兄,你对当前时局有什么看法吗?”
应佩沉往喉咙灌了一口酒,舒坦地打了一个饱嗝,沉吟道:“时局……我一介草民还不敢妄言,但大凉已经气数已尽,人尽皆知,它苟延残喘不了几年,咱大可拭目以待。”
“哦?那如果大凉有一天真的亡了,又是什么人掌权呢?百家?如果是百家,那又是具体哪一家的思想为主流?总不能姬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好不容易从仙魔手中夺回来的社稷,最后又像大荒和南越那样陷入军阀割据、连年混战吧?”
应佩沉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林兄,看来你的思想还是被大凉禁锢了,我建议你去看看百家的著作。若真到了那一天,我相信,世界终究会是百姓当家作主,没有阶级、没有压迫、没有剥削,各族
其乐融融,在这片大陆共存。你知道吗,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一年要缴纳多少赋税?为什么皖州去年大丰收,今年却造成那么严重的饥荒?诚然,有一部分不可抗拒的因素是蝗灾鼠疫,但百姓的粮食大部分都交了税,吃不饱穿不暖,又怎么有力气干活呢?”
林孤生深吸一口气:“你说的都对,但我不敢苟同。”
“为何?”
“好,那我姑且算你猜的对,大凉真的会亡。”
应佩沉摇头,一脸正色:“不是我猜测,这是历史进程的必然。”
“好,暂且算是必然,若大凉亡了,天下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百姓当家做主,没有压迫、没有阶级、没有剥削,各族相处其乐融融。那我且问你,如果有人发生矛盾该如何解决?没有律法约束,人性的恶念将会无限放大,总会有人不思进取,总有人好吃懒做,也总有人会偷鸡摸狗。如果没有律法,人的欲望就会没有边际,同样洒下种子耕地的农民,看到自己勤勤恳恳却因为一点天灾来年就颗粒无收,却看到了其他人本来没怎么管,却长得茂盛,你说他是不是心里不平衡?人骨子里的卑贱你是无法揣测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山贼?他们就是典型,嫉妒别人的富有,贪恋别人的美色,也有人是骨子里的嗜杀……总之,你说的太理想,现实是骨感的。”
应佩沉听完,居然认认真真点头:“没错,这就是百家思想为何没有形成统一流派的缘故,各家争执不休,虽大相径庭,但实行起的主流思想却不同。”
林孤生微微颔首。
“我说的世界并非是理想的。比如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即‘大不攻小也,强不侮弱也,众不贼寡也,诈不欺愚也,贵不傲贱也,富不骄贫也,壮不夺老也。是以天下庶国,莫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害也’,若是日后诞生新政权,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若是融会墨家思想,我相信天下的面貌也会焕然一新。”应佩沉如此说道。
“那应兄觉得天下局势的转折点在哪?”
“唔——”应佩沉思索良久,道:“纵观古今历史,要想推翻一个王朝,无外乎几个点。第一,各阶级的矛盾激化到无可调解的一步,很明显现在已经达到了;第二,底层百姓的固有思想被改变,且出现无数有理想的英雄带领,而目前这个阶段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第三,朝廷内部矛盾已经发展到随时要崩塌的境地,可如今朝中虽奸佞当道,但是皇权还未瓦解,不乏有真正的栋梁试图挽救这个帝国,所以也需要很长一段路;第四,外部势力的干预,大凉雄踞十四州,我想大荒和百越是没有胆子和大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而如今魔族被封印至雪国深渊,仙族也超然物外,不会干涉咱们人间的战事。”
“嗯,应兄这番高谈阔论,弟深感佩服。你刚说现在皇权还未瓦解,不乏有真正试图救国的忠臣,是什么意思?”
“这个暂且不提。林兄不知,你信不信,只要大
凉和周边民族爆发战争,如果战事失控到皇帝无法左右的地步,那十四州各地的诸侯都会纷纷独立,割据一方。各地也会冒出例如袁沛那样的起义军?”
林孤生若有所思,但是他有底气自负,只要父亲还在世上,只要林氏稳坐岐山,只要铁军还在中州,那么这种事情就永远不会发生。
铁军出征,寸草不生。
应佩沉的一番话,让林孤生不禁对他刮目相待,于是郑重抱拳道:“受教了。我还有几个问题,你对桃止山的袁沛怎么看?”
他之所以要特意询问袁沛,第一是应佩沉的话仿佛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明白了许多暗潮涌动的道理;第二则是自己大哥即将率领三千林氏子弟兵前往江南剿灭袁沛,他想询问见解。
“袁沛,当世枭雄。”应佩沉简单评价了一句,托着下巴思考,时不时喝一口酒,很是过瘾:“我的结拜义兄去年就去投奔袁沛了,用他的话来说,袁沛是一个雄主。”
“雄主?我看未必。”林孤生冷笑,不过是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若他真有本事,为何十几年来还蜗居在桃止山?若他真有魄力,为何步顺势拿下江南两州?
应佩沉面不改色道:“林兄,袁沛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他在养精蓄锐。你可知他为何不更进一步?按理说他手上有二十万大军,且粮草充足,身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