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半空中一轮皎洁的月亮半遮半掩在云层里。面对青衣男人的怒喝,路人侧眸,多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楚门的口碑不可谓不好,堪称一绝,如今发生这档子事,定会成天下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阁下讲几分道理可好?我与你素未谋面,几时卖过你药材?你不要血口喷人,可曾拿出证据,比如我楚门的收据?”掌柜的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平复心情后也算镇定。
青衣男人冷笑,压根不打算解释,抬手间又是一条火龙飞出,那楚门的药店飘摇一下,瞬间被火海吞噬。掌柜面色铁青,握紧了拳头,对四方抱拳,朗声道:“诸位评评理,我楚门秉承着‘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旗号,在天下城开业以来,无论何种药材都是力求质量和便宜,可曾有谁服用了楚门的药材没有治愈病根?有一个算一个。这贼人胡搅蛮缠,血口喷人,一言不合就毁了楚门的招牌,烧了老店,诸位都是证人,此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自有官府定夺。”
说到这,掌柜厉声指着那青衣男人:“你可敢与我去巡城御史大人那当堂对峙?”
青衣男人冷冽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后者心惊胆颤强装镇定。
“有何不敢?”
“好!请。”
二人在众人目光中,朝城台方向走去。天下城不等于其他州府,普通人要伸冤告状,得去城门旁击鼓,自有巡城御史出面审理案件,严格来说,巡查御史是隶属于刑部,也有例外是隶属兵部。而大凉律是严格禁止越诉,打官司本就是劳民伤财的事,要是打点不好关系,御史大人也就敷衍了事胡乱搪塞,被逼无奈的胆子大的直接拦下朝廷重臣的辇车告状,就算沉冤得雪事后可能也会惹一屁股麻烦。
人都走光了,“天下第一酥”门口没什么客人了,林孤生买了两份糕点,递给安妮娅,笑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安妮娅点头,有些迟疑道:“对了,如果判定那家药店是冤枉的,那个使火的男人会怎样?”
林孤生撇撇嘴:“还能怎么样?当街烧毁他人店铺,依据《大凉律》,秋后问斩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走吧去看看,看看处理这个案子的御史是不是一个草包,要是敢公然偏袒谁,老子就不得被出手了。总之,看吧,不过楚门口碑那么好,不应该啊,但那男人如果不是真遭了委屈,更不应该行凶,这不是自毁前程嘛,现在天下城封城,他要是被判定无故挑衅欺辱商贩,那是死罪,逃都没地方逃。”
安妮娅实在不能理解,要是在北漠,这种身怀秘术的“修仙者”等同于萨满教的大巫师,地位超然世外。虽说,修仙者和巫师不是一个概念,但也差不了哪里去。
二人和风伯随人群前往城北。
那掌柜的冷哼一手,毅然举起大锤,狠狠敲响鸣冤鼓。
“咚!”
悠扬、沉闷、庄严的鼓声响起。
“咚——”
须臾,城门上站岗的禁军走了下来,有一黑脸红甲的统领出现,他冷冷扫视着在场的人,光是站在那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不敢与之对视。
他径直入了督统府。
两行禁军依次跟上,最后分批站开,皆握住腰间佩刀,神色肃穆。
那监察御史大人坐在堂前,身后是栩栩如生的狴犴画像,上有从右往左金底“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啪。”
御史大人肖赞猛拍惊堂木,呵斥道:“何人击鼓鸣冤?赶紧道来。”
他心情很是烦躁,上午自己带兵陪同大统领和大总管去岐山,结果大统领被打成憨批,他不敢和林破军叫板只好把一肚子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楚门之天下城分店掌柜刘青山和青衣男人庞士云纷纷入堂,围观的百姓都在府衙外观望。
刘青山入堂后“扑通”一声跪下,扯着嗓子道:“还望御史大人明察,此人不分青红皂白,施展仙咒就烧了我楚门老店,说我楚门贩卖假药害了他师妹……天地良心,我根本没见过他,他也拿不出我楚门的票据,是诬陷!”
“嗯?”肖赞眯着眼,杀气四溢,看向庞士云:“你有何话要辩解的?”
庞士云不仅不跪,甚至不曾弯腰,背负着手,冷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师妹服用了楚门开的药,不仅伤势未痊愈反而恶化。”
“大胆!与本官说话,为何不跪!”肖赞勃然大怒,他本就看不惯这些江湖草莽,自诩清高,看不起朝廷的官兵,这庞士云着实可恶,见官不拜,真当《大凉律》是摆设吗?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气头上。
庞士云面色冷峻,不做言语。
“来人,拿下,给本官拖出堂外先打一百杀威棒!”肖赞怒喝一声,就有四个禁军上前,刚想缉拿庞士云,后者单手掐诀,一抹火球浮现,瞬间将四个禁军击退数步,但未曾伤害他们分毫。
围观百姓一阵唏嘘,心想这青衫男人死定了,当众反抗官差老爷,藐视王法,不死也得脱层皮。
肖赞见状,一下子站起来,呵斥道:“大胆!难道你敢忤逆本官不成?你可要想清楚这里是哪里,是天下城,是皇城帝都,是天子脚下,还不得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