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套枪法,招式很慢,但一举一动都有哲理。
一套打完后,枪圣收了木棍,接过二人的木桶,伸出指尖一点,发现甘露一个多一个少。吴宝俊神情紧张,有些责怪地瞥了林孤生一眼,仿佛是在说,看,不听我的,老头发现端倪了吧?
谁料,枪圣却忽然温和一笑,似赞赏一般,然后提着木桶转身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吴宝俊。
“奇怪,这老头是瞎子,不会是今天没发现不对劲吧。”
林孤生在枪圣笑容里读懂了,也许,前几日,他知道自己是在造假,心沉不下来,没有用心采集甘露,如今是做到了静心。
辰时,早课前,枪圣对着林孤生问道:“我这几日的枪法,学了几成?”
林孤生脸红,低下头。除了第一天他没注意,后来这三天他都在暗自记下枪圣的招式,但是总是觉得模糊,记不真切,于是正好唯唯诺诺道:“师
父,弟子愚昧,不曾记下一招半式。”
吴宝俊瞪了他一眼,赶忙替他解围:“师父,师弟刚来,记不住是正常的,我记得,我都记得。”
枪圣沉吟了一会,他那凹陷的眼球似饱经风霜般沟壑纵横。
“记不住,便记不住吧。”
“师父?”吴宝俊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明白为何一向严肃刻板的老枪圣,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枪道心经理解如何了?”
林孤生面红耳赤:“师父,弟子愚昧,总是无法理解。”
“理解不了,便理解不了吧,路是我走的,苦是我吃的,你不曾吃过这般苦,未曾走过这条路,只顾听我讲,理解不了也不必自责,我总不能强加与你压力。从今日起,你无须听我讲道了。”
闻言,林孤生深深低下头,感到一股挫败感。
吴宝俊急了,“师父,可不能这样啊,师弟刚来,听不懂是正常的,不妨多给他些时间?”
枪圣摆摆手,示意林孤生退下。
后者默默起身,离开后院。
来到前院,林孤生向往常一样扎马步,等待枪圣结束讲道。马步一扎,一股强大的力量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闷哼一声,差点一个趔趄,幸好是咬牙稳住了。
既然理解不了他人的枪道,学不了他人的枪法,也不能灰溜溜离开,既然来了,便要全力以赴。
他不禁暗想,也许枪圣没有急着喝他的拜师茶,也是考虑到了现在的情况吧?
午时。
林孤生已被冷汗浸湿了全身。
双腿如同灌了铅,十分沉重,其实他很久之前就要坚持不住,一直在凭意志力吊着一口气,愣是熬过来了。
每当过了一个阶段,就像是鲤鱼跃龙门一般,浑身畅快。
他俨然进入了一种境界。
像是悟道,又像是入定,总之,意识如同脱离了躯壳,神游太虚。
压力一扫而光。
林孤生睁开双眼,才发现枪圣独自回来,进了木屋。
“师兄。”
吴宝俊笑了笑,把林孤生扶稳,勾着他的肩膀,“没事,天无绝人之路,师父不也没有赶你下山,不是吗?害,那怪老头钻研的枪道晦涩生硬,理解不了是正常的,走,先吃饭。”
吃饭,是要去黄鹄矶军校里面吃,作为荆州牧最疼爱的小公子,上蛇山学武艺,吃的自然是小火慢熬的香汤,是普通人求之不得的,林孤生也沾了福,这几天吃的好,都是大补的天材地宝。往往一餐,要是在中州,都能值得上黄金千两。
……
如此往复又过了一周。
这一日,枪圣让林孤生献茶,要正式收他为徒了。
拜师礼很简朴。
枪圣说:“我这辈子,江湖上许多大圣许多大成者都算是我的半个师尊,我借鉴过许多人的道。因此,小子,我不打算传授你我的枪道。”
林孤生闻言心中有些难受。
“我不想害你,我的枪道,极限就在这,但我认为武学是永无止境的,我把我的道强加于你,不过是限制你的成长,束缚
你的手脚。”
林孤生抬头,闪过异样的神采:“师父,我该怎么去做?”
“我会指引你,找到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
……
天授一十三年十二月十五日。
袁沛大军大捷。
余杭沦陷。
这座越州最大的城池,在战端开始之际,越州牧慕容侗曾调数个军团作战,战争持续了一个月。谭奎可不死袁沛那般优柔寡断,凡攻陷一城,纵兵三日,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当谭奎的大军兵临余杭城下的时候,本欲守土抗战的余杭军被磨灭了战意,丢盔弃甲。
一浩浩荡荡的辇车停泊在城下。
袁沛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他曾经到过余杭,上古有诗仙曾在这里题下绝句: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写四时同。
余杭,是越州最为恢宏的古城,有常驻人口达百万。山势犹龙凤,水光若潋滟,荷花十里桂三秋,牵动长江万里愁,是文人墨客的天堂。传言这里湖气淡冷如月,月光寒如雪,这里是人间仙境。
然而,此刻的余杭城,到处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