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期微微一笑,谦逊执礼:“那就提前祝贺主公距离一统南方更进一步。”
……
湘州,潭州。
杨万里这几日连做几个噩梦,荆州军政府往湘北边境调了三十多万大军的消息早就传到他耳畔了,他只有一个念头。
林孤生疯了吗?
不去打益州军,怎么来打他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啊。
可是现在荆州军的确是打过来了,且数量恐怖,有三十五万!
边境冲突愈演愈烈,据说荆州军陆军分批越过洞庭湖,一路从东北,一路从西北方向南下,要发动对潭州的总攻。
他坐不住了,他如何坐的住?
“主公,调水师部队集结,在洞庭湖和荆州军决战吧,我陪着您,亲自去前线指挥战斗。”祁连子安慰。
杨万里苦笑,看向空荡荡的大殿,他知道祁连子的意思,那就是放弃潭州,放弃这身官皮,打完洞庭湖的战争,祁连子会带着他寻一个地方隐居,踏踏实实安安稳稳过完余生。
他愿意舍弃这官位吗?
但还有别的退路吗?
左怀玉又往湘南增兵十万大军,这无疑是在宣示着,败势已定,无力回天。
“好,有你还陪着我。”
祁连子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主公,一切有我,只要有我在,任何人别想伤害您。”
……
天授一十五年,一月十八日。
林孤生来到一座由初雪指挥打造的一艘试验型战船的甲板上,因为船只有限,连把这艘新建的船舶都开来了。
洞庭湖依旧平稳,就像是青涩的姑娘的眸子那样清澈。
却暗潮涌动。
三百多艘战场集结。
浩浩荡荡。
水战,不可避免。据消息,杨万里亲自登船,在洞庭湖的另外一端,要亲自和荆州军的水师舰队决战。
胜负难料。
南方的雪不大,只是纷纷扰扰,湖泊不像北方那样冬日里会凝结成厚厚的寒冰,
依旧是汹涌的浪花。
披着貂皮袄子的初雪在甲板上陪同林孤生,她秀气的睫毛闪烁了一下,微微一笑:“大帅,这艘战船,配备了箭矢三万发,且配备了自动弓弩二百柄,只需命士兵源源不断补充,便可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下,您该相信我们的造船技术了吧?”
林孤生无心听她扯蛋,随口敷衍道:“嗯,此役过后,这样的战场,再建一千艘。”
“扑哧”一声,初雪笑开了花,笑靥如花,她伸出纤纤玉手,想捕捉雪花,可惜雪花入手便化了,她有些幽怨,说道:“大帅是北方人,据说北方的雪很大,又轻又柔,就像刀子,很难化开,是吗?”
“嗯,是。”
初雪听着林孤生的敷衍,自讨没趣,又道:“大帅,潭州可是有接近十五万的水师,您如何有把握取胜?”
林孤生冷笑:“我不管什么胜利,我只知道,我要杀了杨万里。”
洞庭湖太大了。
杨万里既然亲自登船指挥战争,料想潭州空虚,他也不打算要了,此役过后,杨万里就会逃走,寻一个僻静角落,安度余生,这是击杀杨万里的唯一机会,如果错过了,就再也抓不住他。还是那句话,洞庭湖太大了,哪怕是花费数百万军队,也不能完全封锁。
雪越下越大。
风似刀,雪似刃。
初雪不解,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这般孤傲,有这个信心?
“大帅,您不怕吗?这一去,生死难料,何况据说杨万里身边还有一位至尊存在。”
林孤生不屑道:“杀尽湘州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存!怕什么,死在青山,便葬在青山,我身为军人,当一往无前,快意恩仇,杨万里如此这般,我若不为我的军师复仇,如何统军治兵?”
初雪眸光闪烁异样光彩。
这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一股能让天地变色,能让风云汇聚的力量。
那是什么?
三万水师对抗十五万水师,相差悬殊,林孤生知道这些将士们都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便召开了誓师大会。
无数士兵抱来酒坛子,倒满酒。
林孤生举杯,铿锵有力,沉沉道:“诸位,我是军人,诸位也是军人,杨万里背信弃义,撕毁协议,让我荆州男儿白白葬送了性命。这杯酒,敬这山川,敬这洞庭湖,至死方休!有谁想退出者,我不追究,皆可安心离开。”
“至死方休!”
众将士异口同声,喝了酒,摔碎了碗。
没有人离开,将士们神色坚毅。
“出发!”
以营为单位,三万士卒井然有序登船,岸边,初雪裹紧了袄子,打了一个喷嚏,目送三百多艘战场驶出港口,消失在白茫茫的湖中。
初雪终于读懂了那些将士们严重的坚定来自什么,来自……信仰!
没错,是信仰。
那些士兵们虽然平凡,但眼中燃烧着火焰,能够驱散这冬日的寒冷,那是最纯粹的力量,那是一种炙热的狂热的火焰。
“自愿是信仰,强加只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