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也挡不住那娴静气质。
“姥姥,我去给周猎户家送酒了,粥在锅里,您记得喝,下午我尽可能早些回来。”少女沉静而有条不紊的声音传来,不知怎的,让顾淮良的心停顿了一下。
说罢,少女转身出了门,在看到一队人马时,眼中略微讶异地看了一眼顾淮良这领头之人,随即低头,默不作声地转身朝山里走去,小小的身影并未有一般孩子的好奇与贪玩。
只是,那小姑娘无波无澜的一眼,却掀起了顾淮良心中惊涛骇浪。
太像了!怎么可能这样像?!
那眉眼精致间,俨然是他梦回了十几年的曲儿!
顾淮良想下马,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看着小姑娘稳定的步伐慢慢消失在茂密山林间。
“师爷,这间屋子里住了什么人?”顾淮良停下了脚步,沉声问道。
何师爷停下来,心里只想快点将顾淮良骗回城内,随即如实答道:“这家只有一个七十老妪和这小姑娘,小姑娘的父母在大旱那年去得早,留下老人家一人留在山里喂些糠谷野菜,才拉扯大了这小姑娘。”
“小姑娘人懂事,小的昨夜来寻大人时,便是借宿在此。”
看着顾淮良仍然眉头紧锁的样子,又补充道:“不过微臣给这老妪留下了些银子,算是积德行善。”
“嗯……”顾淮良心不在焉地应着。
“哎呦,大人,您还回不回城里呐?一堆公事还等着,顾夫人还病着呢!”何师爷苦叫道。
“走吧。”说起顾夫人,顾淮良终究是回了回神,怅然道。
却见那农家小姑娘进山后,远远地朝那人马的方向望了一眼,便是挪开了眼睛,山间风微微吹在脸上,吹开了小姑娘嘴角翘起的一抹得意笑容……
何师爷的办事速度终究是快,晌午刚过,顾淮良的马车,便是稳稳地停在了顾府大门口。
然而一推门,大门处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顾淮良皱眉,忙叫来官家一问。
官家面色为难地支吾了半天。
原来,昨夜半夜,顾夫人头风突发,三更半夜,连个医侍都请不到,无奈之下,女儿顾莲芜只好遣人去了叶家,叶老夫人心疼爱女,忙将叶家医侍带来。
一进府,只见顾莲芜在床前抹泪,却遍寻不得顾淮良的身影,当即怒火发作,说了句:“我叶家的女儿,嫁出去就是这般遭人冷落的吗?”
随即请医侍诊了脉,二话不说将女儿和外孙女带上马车回了叶家……
顾淮
良一听,顿时头都有些大了。
然而,叶家也不是好开罪的,叶姹妩确实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此生病关头,他竟然还想着别的女人,这……确实是实在不该。
更何况,成亲这些年,阿妩将顾府上上下下打理地井井有条,平日里也是勤俭恭良温顺,没有丝毫差错。
如此一想,顾淮良心里的愧疚更深了,急忙又叫上车夫,直奔城东叶家。
叶家内宅——
顾夫人叶姹妩半躺在床上,哭过的面容仍然有些憔悴,没有了平日里妆粉的精心修饰,素颜的叶姹妩,确实显出几分憔悴。
“你这丫头,也真是!”叶老夫人坐在床前,又气又笑地看着自己一手教大的女儿。
“若是不这样,怎么能叫顾淮良真的收了去找那曲尘花的那份心思。”叶姹妩憔悴的轻笑。
“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叶夫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沐浴后吹半夜冷风,万一真的落下病根儿怎么办?”
“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数,本来就不好,当年生了莲儿已经是要了半条命去,虽说不是个男孩,他顾淮良却也看在这些年的面子上不敢纳妾,若是日后要纳妾,我也有堵他的办法,只是这曲尘花,他万万不可去寻。”顾夫人眼中,有一抹深深的疲倦。
“当年曲尘花已有身孕,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你放了她一命,难保日后她的孩子长大不会来认亲,那时候,对我们叶家,也是不利。”叶夫人揣度道,“咱们叶家本是商家,这些年借着与官府结亲的名头,从中赚了不少的利润,若是日后合作中断,可是不妙。”
“所以,趁着这次,让他彻底断了这寻人的念头才好。”叶姹妩打了个哈欠,“这药吃得人直犯困。”
“那你好生歇着。”叶夫人起身道。
正听闻间,前堂一阵喧闹,顾淮良一身青衣常服,直直跨进叶府,却在内宅被人拦住。
“让开,本官要见夫人!”顾淮良有些怒道。
“大人,老夫人点了名不让您进去,还望您莫要让小的们难做……”
却见叶老夫人满头银发,拄着拐杖,雍容立在门口。
“让郡守大人进来吧。”叶老夫人声音冷淡道。
顾淮良大喜:“多谢岳母大人!”
“人还虚的很,刚服了药睡了,你要进去看就小声些。”顾夫人皱眉道。
“是,是。”
眼见床上已经不再年轻的结发妻子形容憔悴地昏睡着,顾淮良心中愧疚更深。
却见顾夫人道:“看完了就出来吧,我有些话同你说。”
到了正厅,顾莲芜沉默地端着一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