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正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
“你怎么能离家出走?就这么抛下年幼的兄长大人一个人在家里?”
“而且之后从来不回家,居然在兄长大人遇到鬼濒死的时候才出现!”
“还带着兄长大人加入鬼杀队,却没有好好保护兄长大人的方法——”
当继国严胜走到门口,他的耳朵里,正好听到这几句话。
“……”
继国严胜沉默了。
这急躁的语气,不满的声音,强烈的愤怒……
这是他那个平日里什么都不在意的弟弟吗?
而打开门,屋内的景象,让继国严胜的困惑变成了事实。
房间里有两人一鬼。
人是日柱缘一和继国缘一。鬼是黑死牟。现在可以加上刚赶来的继国严胜了。
兼之几个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隐和蝶屋的人员。
他们挤在一起,看着房间中间对峙的两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让他们不敢出声的……
正是继国缘一。
此时这位素来冷淡平静,除了继国严胜之外谁都不在意,面对鬼杀队队员也从来都温和的继国缘一。
正对着他对面,和他有着完全一样长相,连骨骼、血液、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都一模一样的日柱缘一。
发出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质问。
日柱缘一的表情显得有点茫然。
旁人看来,大概觉得日柱缘一看起来像是一块毫不动摇的冰块,但对非常了解“继国缘一”这种生物的继国严胜,能够非常清楚地辨认出来:
日柱缘一非常动摇。
而且非常困惑。
虽然继国缘一的质问很多都无厘头,且太过急促,让日柱缘一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但很快他就抓住了继国缘一话中的重点:
“你……没有离家出走么?”
“当然。”继国缘一稍缓了口气,他呼吸很快调整过来,又恢复了平常那样神佛般的平静,“我曾为了兄长,想过要离家出走,但却遇到了鬼。自那以后,我就决定,为了保护兄长的安危,我绝不会离开兄长大人一步。”
日柱缘一:“……”
而继国缘一还在继续,“后来承蒙兄长厚爱,我与兄长留在继国家,一边杀鬼一边练习呼吸法……虽然缘一无用,让兄长大人被鬼舞辻无惨掳走,但幸好最后还是夺回了兄长,见证了无惨的死亡。”
“我绝不想离开兄长大人。”
继国缘一目光如炬,“而你,怎么可以将你的兄长大人独自留在继国家十余年?甚至从不想过回去看一眼…”
日柱缘一:“我——”
“明明兄长大人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存在啊!”
继国缘一痛心疾首地说。
而整个房间,都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就连站在门口,一直一言不发,只看着自己弟弟背影的继国严胜。
都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虽然知道自己对于缘一的掌控很到位,但夸张到这种地步……
继国严胜头皮发麻:怎么感觉,事情有点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那个缘一,居然也会这样强硬决绝地指责他人么?
而且,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我?
继国严胜的心情有点复杂。
在被狯岳带走之前,严胜曾经在和缘一冷战。
因为缘一对自己的逼迫,继国严胜对此感到了不满,并觉得自己的控制权受到了挑战。作为实力上更没有把握的哥哥,继国严胜时常需要通过别的方式,来确认自己的安全感。
这一次安排黑死牟和日柱缘一碰面,也是这个原因。
但继国缘一这一番石破天惊的,“兄长大人最重要”的言论,虽然大逆不道,而且过于偏激……
可继国严胜听着,仍然觉得心里有些动摇。
他从没想过缘一会这么想。
即使确信自己是缘一最重要的人,可继国严胜也从来不敢多么确定,自己在神之子心中的地位。
缘一真的被我所拥有了么?严胜经常会这么想:神明眷顾的孩子,真的会顾及我这种差距甚远的存在么?
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和黑死牟殊途同归,谁都没资格看不起对方。继国严胜的结局更好,只不过他年幼时命途多舛,更早懂得人世间的残酷而已。
他们都深深地……
嫉妒,且恐惧着“继国缘一”。
但缘一此时这番激烈的,对日柱缘一的质询,让继国严胜,不知为何,感受到一种罪恶的安心。
他微微摇头,忍不住笑了笑,严胜正想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坐在继国缘一对面的日柱缘一,微微抬起了头。
日柱缘一张口:“你所说的……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
“……”黑死牟:“?”
顾不上一旁黑死牟震惊的表情,日柱缘一垂下了眼睛,“我很愚钝,一直无法体悟兄长大人的心情,虽承蒙你的兄长的指点,但还是有不足之处,更是做了很多无法挽回的错事。”
“我并不如你。”日柱缘一居然坦然地承认了,“兄长大人,一定对我非常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