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在顾少羽胸前哭了许久。
理智回来,想到这里是皇宫,他是怎么进来的?
不管惠帝如何看重他,再是宠臣,跑到陛下的后宫,肯定不成。
立即伸手推开他的胸膛,小声说:“你快走!”
顾少羽又把人抱过来,坐在床沿,低声说:“不当紧。我见过陛下了,皇后娘娘在御书房批奏折,歇在那边,卯时之前不会过来。这里人,被陆非烟毒倒了。”
他的话,都是压缩着说的,每一句话都含有很多的内容。
“孩子……”
“我见到了,白白胖胖,很可爱,不闹,长得像你!”
谢昭昭又哭了!
孩子一生下来,她只看了一眼,就被柴婶抱走了,一个月了,她都不知道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午时回来的。一个多月前,北尘给我带信,说你被困在宫中,我便把那边事务交给兄长他们,日夜赶回。”
谢昭昭一听就着急了:“你无诏返京,会治罪吧?”
“我非驻守边疆的大将,大败敌军本来就可以回京,只不过没有知会朝廷,没有带领其他将士共同回朝。”
有错,但是也能自圆其说。
谢昭昭问道:“阿兄他们都还好吧?”
“兄长只是监军,他并未受到伤害,二弟(谢珏)作战英勇,受了轻伤,养一养就能好起来。殷二和李二都完好无损。
只是勋国公活捉了魏安源,对方原本举手投降,却趁着勋国公大意,出尔反尔,杀害勋国公,逃走了……”
他来的时候,殷槿安和李云幕带兵追杀魏安源,一直追到北方大草原上。
在回京城路上,接到信儿,说魏安源被殷槿安逮住,扎了几百个窟窿。
顾少羽说:“我见了陛下,他精神不济,身体垮得厉害……他说龙六一直跟着你,你出宫应该没有问题,你为什么不走?”
“夫君为帅,手握重兵,陛下忌惮,要以我和孩子为人质,我不得不从。
若以我为人质,保顾氏一族和谢氏一族的平安,我愿意乖乖做人质。”
在夜里,她一双乌黑的眼睛深沉冷静。
“夫君,我有一些疑心,但是被困在这里,没法确认。”
“什么疑心?”
“我怀疑陛下或者皇后娘娘在谋算什么,但是又不确定……”
她其实早就怀疑姑姑有什么谋算,但是,姑姑连孩子都没有,她折腾那么多,到底为什么?
顾少羽轻轻叹气:“昭昭,皇后娘娘已经插手朝堂,垂帘听政……”
谢昭昭心猛地一沉,果然如此。
自从她入住文慧殿,总是重复做一个梦:朝廷大军包围谢府,男女老少被就地格杀,整个谢府血流成河。
她一次次从梦中吓醒,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姑姑给她说要把朝堂事讲给她听,把折子搬来,治国理政。
她便有了猜想。
孩子生下之前,她叫陆非烟解了陛下中的毒。
救陛下一命,只求保住谢氏一族。
通过陆非烟,传达她的忠心,向陛下求得柴婶进宫给自己接生的机会。
她生产时,陛下一步三喘地在兴宁宫拖住皇后娘娘。
谢昭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柴婶趁机把孩子抱走。
顾少羽给她说过,柴伯柴婶是郎中,他们还有一个身份:顾少羽的武师。
顾少羽的轻功,是柴婶教出来的。
柴婶被放水进来,谢昭昭便让她必须把孩子抱出去。
她不信皇后娘娘,也不信陛下。
她不能让她和顾少羽的孩子,成为帝、后任何一方手中的棋子。
孩子送走,她才放心坐月子。
皇后娘娘果然骗她孩子给在乾五所,她便装作相信,配合着,认真地坐月子。
宫中的每一天,谢皇后与她,都在演戏。
姑姑纠集的势力不小,已经无法回头。
“陛下对我很信任,不可能扣留我的妻儿。”顾少羽肯定地说,“陛下告诉我,他从不曾想过伤害你们母子。”
“所以皇后娘娘扣留我和孩子,目的就是逼迫父亲和你。”谢昭昭一针见血地说,“她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把整个谢氏一族都拖下水?”
顾少羽沉默不语。
他们都无法理解皇后娘娘的心思。
“我见了陛下,陛下只说你派陆非烟给他解毒有功,他很高兴。”
“陛下如今怎么样了?”
“很不好!几个皇子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顾少羽叹气道,“朝堂有不少声音,希望陛下尽快立储。”
“立七皇子?”
“尚未定,朝臣每次提这个问题,陛下都沉默不语。”
惠帝五十多岁了,在位三十三年,从当初卑微屈就魏氏,委屈自己一辈子,庇护百姓安稳三十多年。
到如今大乾国力逐渐强盛,终于下定决心与魏氏一战,为新君扫除障碍。
只是没有想到,老了,孩子一个个死在自己前头。
毒解了,心病解不了。
陛下就是在苦熬,等待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