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
雪压着围墙下几丛竹子,外面有人经过碰到了,簌簌抖落一阵雪,响起一阵碎玉声。
这是春念人在南宁巷新租的小院子,不算大,却也比之前的出租屋宽敞很多。
隔壁家小孩在外边玩烟花,外边烟花棒燃烧噼里啪啦很热闹。
听见门铃响的时候,春念人还有些疑惑,谁会这时候来?披上外套走出去开门。
门打开就看见沈凛州站在门口,男人一身黑色长羽绒服,眼镜上不知从哪挂上的雪,整个人有些“正经的狼狈”。
他手里还提着大红色塑料袋,看样子里面全是烟花。
春念人意外道:“你怎么来了,不用在家陪阿姨吗?”
沈凛州拍着衣服上的雪,眼中倾注上了暖意。
“有人陪她。”
春念人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轻笑点头,然后指挥他道:“你低一下头。”
沈凛州听话附身,还侧过脸给她看看掉进自己脖子里的雪。
“小希呢?”
春念人把他头发里的碎雪拍下,免得等下进屋融成水,会弄湿头发。
“FNG今年全队都没回家,他们约了一起去中央广场跨年。”
她边回答他边带他进屋。
暖气和暖洋洋的灯光瞬间包围着俩人。
沈凛州把手里东西放在一边,将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看了眼餐桌厨房。
“那你呢?还没吃饭?”
“在煮饺子,还没煮好。”
她边说边踢掉拖鞋,窝回沙发里,拉来毛毯盖身上,手里捏着遥控器。
不停换着台,换来换去,都是些无聊的晚会,扭头去看沈凛州。
男人已经进了厨房,把锅揭开,蒸腾的水汽一股脑滚在他脸上。
他往后仰,摘下眼镜放一边,将火调小,又将另一边的灶火打开,热了一下锅。
春念人转身趴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抵在小臂,模样闲适又安静地注视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他将毛衣袖口上挽,纯黑毛衣,袖口挽在手肘,冷质干练,眉眼矜贵,井然有序地从冰箱里取出菜。
春念人缓缓笑开,“你要做什么?”
沈凛州有条不紊的处理手里的活。
“你不是想吃鱼吗?”
春念人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轻嗯了一声,倒躺回沙发上,眉眼俱笑。
沈凛州对她家厨房并不陌生,很快把菜做了出来。
清蒸鱼,糖醋排骨,玉米排骨汤。
春念人早已坐在了餐桌旁。
看厨房顶灯暖洋洋的光色在他身上晕开温暖光圈。他就这样身处人间烟火里,站在电饭煲前,在盛饭。
她静默着,切身感受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突然开口道:“沈凛州,吃完饭我们出去放烟花吧。”
沈凛州应答着说好,从厨房出来那刻,他就看见她坐在餐桌旁等自己的画面。
温暖的色调,温馨的氛围,还有她眼里的自己。
他的心似乎为之一停,又为之怦然。
背景音是不知道是哪家电视台的晚会。
动人心弦的歌声正唱到。
“原是你在处
风月随云出
……”
一桌菜并不算丰盛,却有家常的温情。
当然,春念人的速冻水饺她自己都不吃。
她跟那条清蒸鲈鱼作斗争。
因为频频低头,几缕头发遮挡了眼前视线。
她嫌碍眼,将头发往后捋,指尖把头发压在耳后。
两只手都不闲着。
沈凛州见她不方便,放下筷子起身,走到衣帽架前,在挂着的外套的口袋里摸索了几秒,拿出来一枚白色发圈。
春念人看着他手里的发圈,神情有些凝怔。
想起这是很久之前两人一起早餐,自己没绑头发吃东西不方便,他临时找附近商店买的。
他居然一直留着。
她目光就这样追随着那个小发圈,直到男人站在了自己身后。
感受到他的手指将头发收拢到颈后,动作认真轻慢。
他似乎疏于口头表达,但他的爱意不遮不掩,总是无声在细节里。
长巷灯火,人踩在雪上“咔嚓咔嚓”的响。
一星烟火在黑暗夜里炸开,四射落下流光。
雪地里,沈凛州拿着打火机,呼吸带出白雾,还在不紧不慢地点着烟花筒,放烟花给春念人看。
她就站在不远处,穿着长筒白色羽绒服,围着围巾,戴着毛茸茸的白色帽子,裹得严严实实。
手里挥着燃烧的仙女棒,仰着头目光追随着一缕缕烟花升空直到盛开。
一星接着一星,映在她流光溢彩的瞳仁里。
直到天空开始飘下雪,春念人感受到细碎的冰凉,雪花融化在了脸上。
收回目光,看向沈凛州。
他点燃了一个小小的圆锥型烟花筒,退后几步。
那烟花筒里开始冒出白色花火,由小到大,“簌簌”成了一树银白花火。
她突然抬脚跑向他。
沈凛州正拿着新烟花,指腹捻出引线,听见动静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