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黄蝉的分身在祠堂下走了两步,语气平静道:“我姓柯。”
“青云浦姜字辈芥字辈的道友,就没有姓柯的。”
“我非青云浦弟子。”
“哈哈……”
“庄道友何故发笑?”
“驻守鱼龙镇防线的人,不是青云浦弟子,就是洪家人,道友若非青云浦弟子,莫非还是见州洪家的血脉不成?”
假黄蝉谨慎狡猾,但和逃亡几十年的庄明比,心智还是稍显稚嫩,被密集的言语扰乱思绪,就忽略了心证大誓中的漏洞。
假黄蝉只觉得庄明意在追问他的身份,淡笑着岔开话题道:“我是谁往后再说,但我已经回答庄道友不少疑问,似乎轮我发问了。”
“请。”
“庄道友此前刺杀过陆缺吗?”
“这……”犹豫片刻后,庄明露出非常逼真的为难之色。
脸上几分无奈,几分不甘。
演的那叫一个真实。
假黄蝉负手道:“但讲无妨。”
“不说我说丧气话,陆缺此人,实力彪悍异常,到了元婴也未必有把握杀死,而我只有金丹圆满的道行!上回白山关战役,据说陆缺受伤严重,可惜当时我没有过去,错过了大好机会,现在只能等。”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假黄蝉点头道:“陆缺确实难杀。”
“唉。”
两人同时沉默。
庄明快速分析着已知的各种信息,以此寻找突破。
斟酌再三,他主动出击道:“尊驾有什么斩杀陆缺的良策吗?”
“不瞒庄道友说,我也只有金丹后期的道友,如今秘密行事,孤立无援,也没有思索出可行之策,故而才找庄道友商议。”
“劫持雪初五,逼陆缺就范如何?”
“不行。”
庄明的分身露出疑问之色。
假黄蝉解释道:“雪初五实力不弱,所持宗门令牌还蕴藏苏寒衣的精血分身,你我二人,就算劫持得了,也会闹出很大动静。”
“丰滢?”
“更不可能,丰滢是参合宫重点培养的弟子,暗堂众多长老的掌上明珠,身上绝不止一件两件的保命灵器,光我知道的,就有暗堂堂主张仲的符箓、副堂主符付无痕的精血分身。”
庄明细心留意假黄蝉的语气变化,注意到他在谈劫持雪初五时,出现片刻停顿,似乎是和雪初五关系不错……
而谈到丰滢,又能如数家珍的说出丰滢所持保命的手段。
所有的零碎信息拼凑到一起,就在庄明心里形成假黄蝉的画像:
此人仪表不俗,喜爱干净,乃至对于生活中的各种细节吹毛求疵。
他平常的性格很温和,有书法或琴艺等雅好。
姜字辈修士。
在参合宫同辈弟子中也曾璀璨夺目,修行资质和心智计谋都很出众,不妄自尊大,也不卑微怯懦,善于观察,深受参合宫长辈的器重。
缺点是江湖经验没那么丰富,似乎没怎么在世俗历练过。
宛若尚未沾血的宝剑。
想了想。
庄明脸上露出笑容,操控分身道:“我和陆缺身负血海深仇,时常注意他,还是发现了雪初五和丰滢以外的破绽。”
“什么破绽。”
“这破绽很小,不知是否用的上,还得进一步观察。”
假黄蝉沉吟道:“庄道友切莫被陆缺那小贼察觉,他的心性非常机警,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知道。”
“那再次会面就到此为止,在下静待庄道友喜讯。”
“如果我侥幸抓到了陆缺的破绽,如何通知道友?”
“每三天我会来此一次。”
庄明点点头,又道:“对了,等击杀陆缺以后,他的灵器罗天飞刃归我。”
特意抛出这句,为的是更大程度上博取假黄蝉的信任。
毕竟。
一个有贪心的修士,更像正常修士,杀了人夺取宝物,这才该有的套路。
关于修仙的话本都这么写。
湿漉漉的夜烟吹过来。
两具用替身符衍化的分身同时溃散,就好像突然消失的鬼魅。
庄明的本体在房间里回过神,热出满头大汗,脖子上也是汗水,先起身到院里洗了洗。
和假黄蝉做心理博弈,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很多东西来不及细想。
此时。
庄明把头浸在水盆里,被清凉的井水一浸,思维再次活络起来。
假黄蝉说守宗门之命处决陆缺……
这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但现在还无需太过杞人忧天。
青云浦堂口驻守鱼龙镇,将在外,君命不受,堂口里那些师兄弟师叔们,不至于半点情谊都不讲,铁了心对陆缺下手。
安全暂时无忧。
问题在于假黄蝉到底是谁?背后究竟是整个参合宫,还是参合宫里的某个派系?
哗啦。
庄明从水盆里昂起头,决定找个合适机会,跟陆缺讲明此事。
但怎么通知陆缺呢?
庄明可没有完全取得假黄蝉的信任,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