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时分,安都的花都开了。天气回暖,街上的行人也逐渐脱下大衣。他们有更多时间驻足,欣赏美丽的花朵。
不过这些花与阿芙罗狄府没有关系。阿芙罗狄宅邸里的花只有玫瑰。那里的玫瑰四季常盛,浓郁的花香总是令人想起它们的主人。
年轻的客人似乎难以适应这种花香,他轻掩着嘴唇,低声咳嗽。旁边的管家则紧张起来,提醒道,“少爷,稍后请务必克制住自己。”
作为新兴的家族,不知有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在他们身上。毒蛇隐藏在花丛中,时刻准备咬上一口。
拉赫特也明白其中道理。他当然清楚以带病之身拜访客人是多么失礼的举动。更何况,本次的邀请还是由他们家族发出的。
在经历了最初的人仰马翻后,他的父亲终于记起了阿芙罗狄这一古老的家族。可能频繁的社交舞会让他意识到家族底蕴的问题。他想通过无权无势却又深受国王信任的阿芙罗狄家打开旧贵族的市场。
然而此事拉赫特认为父亲做的实在不够漂亮。商人总是会为眼前的利益触动。在收到王宫的请帖后,他的父亲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可他也清楚贵族间约定的礼仪,于是就让自己的儿子——拉赫特·安提诺米代替他履行邀约。如果是记仇的贵族,此时他们已经把人家得罪了。
“我明白。”拉赫特又咳了一声,对管家说道。他身体很差,所以平日里能不参加的宴会都不会参加。他在贵族间的小群体里地位也极其尴尬。安提诺米家不是旧贵族,没有足够的功勋和武力。他们没有人脉,经营而来的人脉只停留在中阶层。上层贵族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重新开始。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对自己倍加青睐的国王。所以,某种程度上,拉赫特能理解自己的父亲。
可他心中却有一丝违和。那位国王陛下……风评并不算好。私底下,大家都认为他是一名十足的暴君。当年支持他的家族死的死,杀的杀,只余下阿芙罗狄家一个还在高层位置。
梅塔梅尔·阿芙罗狄……当真如传闻所言,是被王室豢养的金丝雀吗?
这里的玫瑰也与别处不同,它们旺盛、张扬、美艳。它们的香味挤压着空气,抢占客人身体。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拉赫特眼前也开始发黑,心想他恐怕难以完成父亲的任务。
然而,当阿芙罗狄家的管家出现时,情况似乎好了起来。
本来,作为接待的管家是要在客人来临前等候的。但显然,阿芙罗狄已经被客人的先行失礼所惹恼了。别说接引人,门口守卫都不放一个,全当他们是空气。
拉赫特和他的管家在门外站了将近十分钟,才看到阿芙罗狄家的人。
但那位管家……看上去有些奇怪。
拉赫特自己已经是臭名昭著的“药罐子”,可眼前作为贵族门面的管家看上去仿佛比他还要糟糕一点。他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嘴唇也是发青。头发倒是梳理得很整齐。可当他走起来,发丝被风吹起时,便更加衬托出其走姿的呆板。
这至少确定了一个传闻——阿芙罗狄家并没有表面上光鲜亮丽。又或许,他们已经没有扩张势力的野心。
“安提诺米家的各位,贵安。”管家一字一顿地说着。“梅塔梅尔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也不像一名管家说的话。拉赫特怀疑是不是阿芙罗狄背后给他下了命令,以委婉表明自己的不满。
他们一路跟随管家,穿过长廊,来到玫瑰园里的茶座。玫瑰园里的玫瑰海比外面的更为壮观。虽然有些俗,但拉赫特只能拿穷人寻宝突然看到一片金币海来形容。
安都的风景是单调乏味的。所有可利用的地方都被建成工厂。有几个区域因此常年笼罩在雾气和臭味中。曾经,还有些闲情逸致的贵族去外面街道散步。现在,那里已经彻底成为平民的领地,再没有贵族愿意踏入了。他们宁愿去瓦尔西里看管的森林。
“美丽吗?”
拉赫特突然回过神来,他这时才发现,那位传言的梅塔梅尔·阿芙罗狄大人不知何时坐在了茶座上。不管怎样,自己刚才总是失礼了。拉赫特立刻把玫瑰花海抛在脑后,“是。您的玫瑰犹如神话里的海妖吸走了我所有目光。”
梅塔梅尔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有我的玫瑰引人吗?”
“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开玩笑的。每一位初次来访的客人都会为它所震撼。你……是安提诺米家的大少爷?”
“是。我是拉赫特·安提诺米。”说完,拉赫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平心而论,他没有什么可以自我介绍的地方。身体的原因令他没有充足时间发扬兴趣爱好。贵族们喜欢的狩猎、酒会他都不能参加。
而且,近距离与阿芙罗狄接触,他更加怀疑传言的真实性。确实,阿芙罗狄太漂亮了。所有与他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将注意力放在他的相貌。但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所谓古老家族的底蕴。那可不止可体现在财富上。
“你知道吗?玫瑰也是可以入药的。”
在梅塔梅尔温和的话语下,他们的下午茶开始了。
“杰弗里每次来访,都想买下我的玫瑰园。”
“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