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四分五裂,地上一片狼藉。
杜佩芳喘着粗气,眼神凶狠,仪态尽失。
和在元家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她好似两个人。
纪明珠绕过满地的水渍和碎片,在离杜佩芳不远不近的地方落座。
“火气这么大,是对郡主娘娘送的礼不满意?”
瞅了眼玉雕,“郡主娘娘大度,让你早生贵子,可千万别辜负了郡主娘娘的好意。”
杜佩芳咬牙切齿,“不用拿郡主娘娘压我,纪明珠,你这是小人得志!”
纪明珠挑眉,“得志总比失意好,杜姨娘,你觉得呢?”
杜姨娘……
这三个字就像匕首,狠狠地往杜佩芳的心上扎了一刀。
为示尊重,也为了不和杜家撕破脸皮,新婚那日国公爷用夫人称呼她。
院里伺候的人也是。
此刻,突然被情敌称呼为杜姨娘,杜佩芳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来泄愤!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是陛下亲赐的平妻,纪明珠,你是对圣上的旨意不满吗?”
纪明珠语气幽幽,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意味。
“当初在扬州,杜姨娘是怎么说的?”
纤纤素手敲击着桌面,纪明珠像在回想当时的场景。
“你说,只要你愿意,太子妃你也当得,如今却为了国公爷,甘愿进府当平妻,看样子你对国公爷是真爱呐。”
虽然她没明说,但杜佩芳听明白了。
她拿圣旨压纪明珠,这贱蹄子就敢拿她的话柄要挟人!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握着的手,快把手心掐破。
眼里的怨毒快要化为实质,要把纪明珠灼伤。
杜佩芳口不择言,“纪明珠,你得意什么?如果没了世子爷的宠爱,你连个贱婢都不如!”
纪明珠眨眼,“要不你让世子爷别宠我了,好歹你也是他的庶母,是长辈,说不定他会听你的。”
这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刺激着杜佩芳的理智。
再也无法思考,上前两步要扇纪明珠巴掌。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早知道在扬州的时候,就应该要了她的命!
而不是手下留情,只给元长安塞女人!
纪明珠又不傻,岂会坐着挨打?
她出身将军府,母亲还没去世的时候,曾让人教过她骑射。
就算不会拳脚功夫,她的反应速度也比深闺里的姑娘快。
杜佩芳近在眼前,纪明珠霍然起身,截住她的手。
似笑非笑,“杜姨娘这是恼羞成怒了?”
“你闭嘴!”
她不想再听见姨娘两个字!
哪怕是妾,她也不该是老男人的妾!
被握着的手动弹不得,杜佩芳在心里大骂,果真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女子以柔为美,纪明珠这么粗鲁,世子爷定是被她矫揉造作的外表蒙骗了!
总有一日,世子爷会发现她的真面目,会腻烦了她。
纪明珠无依无靠,就等着休妻下堂吧!
杜佩芳使劲挣扎,“你放手!”
纪明珠照做。
手上用了巧劲,杜佩芳身体失去平衡,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地上的狼藉还未清理,杜佩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上边。
手掌底下,也按着一块锋利的碎片。
钻心的疼痛汹涌而来。
杜佩芳没忍住哼出声。
变故发生得突然,丫鬟们蜂拥而上,把人扶起。
杜佩芳狼狈极了。
衣裙满是污渍,掌心鲜血直流。
又疼又怒,“纪明珠,你敢和我作对,就不怕我弄死你吗?”
纪明珠身量高挑,只是往那儿一站,就压了杜佩芳一头。
眼神冷淡地睨着她。
“也没磕着头啊,怎么把脑子摔坏了,自己想打人不说,没站稳还要倒打一耙,杜姨娘这作风,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日后你在府里磕着碰着,该不会胡乱攀咬人吧?”
纪明珠眼神高傲,心里却无半点痛快。
杜佩芳从高处坠落,一步步深陷泥沼。
但和元长安受过的苦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且就算杜佩芳以死谢罪,长安再也活不过来了。
想到那个温润如玉,且满心向善的男子,纪明珠的心像是被人揉捏了一把。
有些喘不过气。
眼神愈发冰冷。
一步步走到杜佩芳面前。
杜佩芳莫名有些害怕,没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抓着丫鬟的胳膊。
声音微颤,“你想做什么?”
见纪明珠没说话,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她。
杜佩芳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就像一把刀突然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随时都能要她的性命。
光脚不怕穿鞋的,纪明珠无亲无故,杜佩芳是真怕她会发疯。
毕竟元长安的死,和她有那么一点关系……
而元家,是纪明珠能找到的最好的婆家。
脚步下意识地后移,想要摆脱冰冷的压迫感。
杜佩芳越发用力地握着丫鬟的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