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随着江水起伏摇晃,船工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线下显得格外瘦削疲惫。
一下午的打捞,江面上只飘着零星的木板碎屑,哪里还有半点五福的影子。
一个精疲力尽的船工从船舷爬上来,粗糙的手掌撑在甲板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他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得吓人,像是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下,下面什么都没有……”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鲍四海气急败坏地跳着脚,微胖的身躯像个胖球一样在甲板上弹动。
“你们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船老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苦着脸赔笑。
“鲍管家,这江水浑浊,水流湍急,那孩子又小……”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鲍四海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找不到小五少爷,你们谁都别想好过!继续给我找,扩大范围找!”
船工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抗,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没入冰冷的江水中。
夜色渐深,江面上的雾气越来越重,搜救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船工们在冰冷的江水中来回搜寻,筋疲力尽,却始终不见五福的踪影。
“那是什么?”
突然,一个船工指着不远处的水面惊呼。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水中若隐若现,随着波浪起伏不定。
“快!快去看看!”
鲍四海激动地大喊,声音都有些颤抖。
宋峥也紧紧地盯着那团黑影,眼中充满了期待。
船工们不敢怠慢,奋力划动船桨,朝着那团黑影靠近。
大家齐心协力,用船桨将那团黑影拨到船边,然后用绳索套住,合力拉了上来。
然而,当众人看清打捞上来的东西时,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了。
那不是五福,而是李氏。
李氏浑身湿透,双眼紧闭,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还吊着一口气。
“怎么是她?”
鲍四海勃然大怒,“扔到那里,不用管她,继续给我去找小五少爷!”
船工们不敢违抗,七手八脚地将李氏抬到了一侧的甲板上。
李氏瘫在那里,如同一块破烂的麻袋片。
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发青,身体偶尔抽动一下,口中涌出混杂着泥沙的江水。
她那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湿漉漉地黏在一处,沾满了污泥和水草。
几缕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随着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的胸膛,显示着她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鲍四海走到李氏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满是厌恶和愤恨。
“毒妇!你好狠的心肠,竟然把小五少爷扔进江里!我告诉你,若是五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全家陪葬!”
李氏的喉咙里似是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像是想说话,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她垂在甲板上的手,也只是无力地颤抖了几下。
……
船舱底层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赵庆山被人用粗糙的麻绳捆住双手,狼狈地蜷缩在角落里。
曾经精心打理的锦缎长衫此时皱巴巴地贴在他身上,更显落魄。
他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惊恐不安地盯着舱门。
“吱呀——”
舱门被推开,一束光线射入,照亮了赵庆山那张写满惶恐的脸。
船老大弓着身子钻进来,刻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赵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庆山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麻绳捆绑住,只能焦急地问道:“那个五,五少爷找到了吗?情况怎么样了?”
船老大吞吞吐吐。
“赵老爷,还没找到那位小少爷,但是夫人她……我们把她从江里捞上来的时候……”
“没找到五少爷?”
赵庆山猛地打断他的话,语气急促。
“我问你的是,五少爷有没有事?!”
船老大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道:“赵老爷,您先别急……”
“我问你五少爷呢?”
赵庆山几乎是吼了出来,“他到底怎么样了?”
船老大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道:“五少爷……五少爷他……我们还在找……”
“还在找?”
赵庆山绝望地跌坐在地上,“还没找到……”
船老大不敢看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低着头不敢说话。
赵庆山在稻草堆上瘫坐了许久,才稍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语气中依然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五少爷……五少爷他不会有事吧?”
船老大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赵庆山道:“赵老爷,夫人她……情况不太好,我们把她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死了才好!”
赵庆山咬牙切齿地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