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了最后一点光火的灰烬。楚狂睁着眼,回忆在黑暗里一幕幕闪过,最后袅袅烟气里浮现出一张脸孔。是那位仙山吏——方惊愚的脸。
他想起在铜井村被缁衣青年追逐、以及在醉春园里与仙山卫交手的那一夜。从见到方惊愚的那一刻起,他便隐隐心惊,油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看出方惊愚是一柄千锤百炼的刀,虽藏锋不显,却是浑金璞玉。
那人会是师父嘱托他的、要他带往蓬莱之外的人么?
楚狂摇起了头。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哪里能笃定师父要他寻的人在何处?待养好伤后,他便会再度启行,潜身埋名,游居四地,与那仙山吏再不逢面。
他与方惊愚不过是数面之交,前生无缘,想必今生亦不会再见。
楚狂这样想着,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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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夜,鲜红的日头像熟鸡子一般躺在山腰。街中仍车马如潮,豆槐间升起袅袅炊烟。
方惊愚随着人流在街市中闲走,卖纸笔的、赁骡子的、蒸炉饼的铺子依旧热闹,各色招子风中毣毣,连缀成一道虹彩。他先去买了几只小椒爱吃的细馅大包,用油纸松垮垮地包着,提在手里,继而转到了槐街。
槐街里并无井沟,污水横流,蚊虫飞舞,却是官府准许的回易之处。质人卖剩的舆隶、些许来路不明的骨董会在此售卖,但也有些过冬的柴火贱价出售,故而倒有不少黔黎光顾。
人牙子用鞭敲着铁笼,喝令舆隶们起身,端坐好身子,好任人拣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