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开层层密密的白杨树叶,将屋内的话语声泄出一两句,堪堪落入有心人耳中,化作唇畔细不可查的缱绻笑涡。
诏狱偏门与庑房仅一街之隔,两处都可作为羁押犯人之所,区别就在于前者通常用来刑讯逼供,而后者往往针对那些罪名未决,又颇有些地位的显贵而设,也算顾全其体面。
太子虽然下旨将陆依山落狱,却也没给个明白说法。容清不敢把事情做绝,唯恐督主大人东山再起那日与他算账。掂量再三,容清择了个折中的法子,将陆依山“关”进诏狱之外仅由东厂番役看管的值房。
谁料门还没进,却听说叶待诏来了,正在里间与汉王妃说话。
容清不敢打断,暗暗把叶观澜的话,还有陆督主掩饰不住的笑意,通通记下了。
“得了,公公送也送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咱家的人最是守规矩不过,太子发话以前,咱家绝不会踏出这值房半步。”
陆依山转过身扔下一句,也不等容清回答,径自大踏步走入院中。
院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兜了容清满头满脸尘土。容清左顾右看,四面皆是凶神恶煞,一时竟有些恍惚,也不知沦为阶下囚的人究竟是谁。
陆依山被叱囚禁的事情,叶观澜很快听说,但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
“三大殿遇雷击,东厂袖手旁观,任由大火烧了壬寅宫案的重要卷宗,这罪责之深,仅判督主禁足于此,可见太子殿下对您还是顾念旧情的。 ”
值房虽用来羁押权贵,该有的典刑却一样不少,角落最不起眼的一间房,便是东厂对人秘密用刑的地方,此刻亦成督主与人暗通款曲的所在。
叶观澜抬手抚过那些骇人刑具,玉白指尖衬着黑红黑红的血渍锈迹,透出股诡异美感。他脸上没有害怕,仿佛十分确信,这里的一切决计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陆依山斜倚着窗框,抱臂看着这样的二公子,觉得那指尖是搔在了他的心坎上。
“再怎么念旧情,这笔账也是实实在在记下了的。咱家又为公子吃了一回挂落,要怎么偿,公子怕是得好好掂量吧。”陆依山扯了唇角道。
丞相叶循正为是否旧案重查一事与太子起龃龉,东厂就在这时“不慎”烧了关键证据,虽然没有从根上化解难题,但无疑也给叶家争取了缓和的余地。
叶观澜食指轻扣,若有所思:“督主说是为了叶家,可若换个角度想,用一把火将此案束之高阁,焉知不也是为了太子的名声着想呢?”
陆依山懊恼地嘶声,“咱家才在武英殿挨了好一通埋怨,不过想来讨个赏而已,公子也忒冷情了。”他说罢长臂一勾,揽着公子腰身,将人抱到了刑床上。
那是张十字吊架的铁质罗汉床,四角立柱皆有铁镣栓过的痕迹,想是平日里吊打犯人所留。天气热,叶观澜衣裳穿得单薄,腰臀贴着铁板,丝丝凉意沁肤,却莫名被激起了些许亢奋。
陆依山摁住公子滑动的手,抵开他指缝,强势地与他十指交握。“害怕吗?”陆依山凑近叶观澜鼻端,含着热气问道。
冷热两重天夹袭之下,叶观澜呼吸渐乱,口气却依旧镇定。
“东宫想要翻案,原在情理之中。只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举竟会招致父亲以及新文派如此强烈的反对。太子是被架到了炭火上,若就此退让,一来于本心不愿,二来也会教人疑心东宫难孚众望,这个口子不能开。可要是坚执己见,父亲的话太子未必一字未听进去,他同样不希望在西北掀起风浪。由是进退两难,督主的这一把火,其实是解了殿下的燃眉之急。”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叶观澜忽察觉到陆依山一瞬不瞬的目光,他顿口问:“怎么了?”
陆依山眸中漆深,抚触叶观澜耳垂的手势越发柔旎,“公子思虑就这样深么?”
叶观澜空暇的手绕到他颈后,食指微动,一枚莹润剔透的玉锁掉了出来——
自那日在三里亭,从公子手里接下这枚同心锁,它就成了督主寸步不离的心爱之物。
叶观澜指腹摩挲,感受着上面属于陆依山的体温。忽一勾腕,连玉锁带人,用力拽向自己,唇紧跟着凑上去。亲吻前,他用气声轻道:“因为是督主,所以矔奴不敢不思虑完全。”
这一语,胜过了世间最猛烈的催情药。
陆依山心跳震震如擂鼓,遍身血液都在这句话里沸腾,烧空了全部的理智,也点燃了从刚才起一直弹压的欲望。
太过单薄的衣衫无法再为督主提供任何遮掩,他索性扯掉正人君子的伪装,贲张的胸肌与高昂的性器,都昭显着他精于掠夺的凶悍。尤其当那烙铁一般的硬物反反复复摩擦着叶观澜的大腿内侧,后者本能地萌生出怯意。
但陆依山蛮横地遏断了二公子的退路。
叶观澜双腿空悬,两只手却不知何时被散落的发带高高束于床柱——一场攻城略地式的亲吻,剥夺了公子思考的权利,让他直到全然丢盔弃甲以后,才意识到九千岁的“讯问”手段是何等高明。
“放我下来。”叶观澜气恼地说。这个姿势于矜贵世家公子而言,未免过于羞耻了。
然而陆依山丝毫不以为意。
他将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