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什么顾虑,什么担忧,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他扑通一声跪倒,像条真真正正的狗,三下并两下爬到猗顿兰脚边,一把抱住后者腰身,半仰起脸,声音被情欲烧至嘶哑。
“主君,我想要......”
猗顿兰却飞快变脸,扬起巴掌重重掴在家老面上,抬脚踹得他倒仰。
“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想,别忘了自己的本分。”猗顿兰厉声,“好好查一查高家的账。另外传我的话,云商坊明日开市落价三成,与官市平齐!”
家老强忍喉头腥甜,骇然道:“主君是想,应战?”
“凭他是谁,十万金都足够叫他喝一壶,若不能及时回本,便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咱们的粮货,放眼甘州八地都是一等一的佳品,百姓先前怨言再多,谁又会放着这么大便宜不捡。想要低价抢市?哼,我猗顿兰奉陪到底!”
次日清晨开市,云商坊气象果然大变。
猗顿商行名下的大小店铺,一口气猛跌到东市物价的四成,并纷纷张挂出“上等海盐”、“精铁犁铧”等七色长幡,迎风鼓荡,好不气派。
反观东市,却是静悄悄一片。
猗顿兰高坐谯楼,鸟瞰着不远处情形,端起茶碗,用盖沿拨了拨面上浮沫,撮唇轻吹,白烟散尽后的眼眸难掩自得。
“这便收手了?还当什么壮士断腕的义举,说到底也不过沽名钓誉。姜维不是号称为民请命吗,怎么这会子倒不见他一往无前了?”
猗顿兰悻悻一挑眉,仿佛为这场不战而胜的战役颇感不尽兴。
他饮着茶,视线越过碗沿瞟向一旁的家老,随口吩咐道:“盘点一下,各商铺今晨都损失了多少,商行会替他们悉数补上。告诉各家执事,跟着我猗顿兰,只要肯用心做事,就一定不会吃亏——”
尾一字话音未消,刚还寂无人声的东市骤然传来开市的炮响:
“上等粮货,平价六成,大跌四贱卖!”
“.......咣!”
茶盏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新进粮货贮存在城郊储备仓,由姜维派兵把守。
眼下秋分刚过,一弯淡月犹悬林梢,姜大人亲自带人装车押解。队队牛车川流进市,隆隆车轮声,直如大战前的军营一般。
望着眼前忙而不乱的集市,各大货柜前都井然排着长龙,姜维连日来的焦灼一扫而空。他刚提袖擦拭脑门上的汗珠,官市丞拨开人群,大步匆匆地走过来。
“大人,已经两天了。昨儿是十万金,今天看这情形,怕是只多不少。再这么下去,咱们早晚撑不住啊。”官市丞算盘珠拨弄如飞,忧心忡忡道。
姜维表情收敛,半刻问道:“你且照实算,吕家供应粮货,能撑几天?”
官市丞弹指拨动两下,答:“至多七日。”
“七天……”姜维心中微凛。
要知道,商家跌价的真正意图,是落到谷底猛然提价,而后成百上千倍地捞回来。于是乎,这场商战拼的就是双方存货多少,能撑到最后者赢家通吃,反之则是血本无归。
姜维心里清楚,吕照梁此番纵使赌上全部身家,可在财大气粗的猗顿商行面前,仍难免有以卵击石之嫌。
“依你之意,眼下该如何收场?”
“恕卑职直言,今日已亏,明日当盈!明早开市提价三成,仍低平价一成。甘州百姓感念大人恩德,断不会有怨言。”
姜维许久未答话,耳边却响起二公子的话语。
“商事如战事,两军既已交锋,必然要分出个胜负。姜大人若无釜底抽薪的决断,便索性不要张弓。须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猗顿兰可不会给您、给甘州百姓留全身而退的余地。”
念及此,姜维把心一横:“用人不疑,除恶务尽。叶二已经把灶膛烧旺,本官焉有背后撤火的道理。罢了,干他娘的,猗顿兰在甘州作威作福这么久,是时候杀杀他的威风了!”
姜不逢治军严明,本质上却还是个儒将,今日难得骂了句脏话,官市丞听罢倒缄默了。
良久,官市丞又道:“可要是猗顿兰索性不接咱们的茬了,又当如何?”
姜维神情反自松弛下来。他将清晨忙碌时挽得老高的袖口放下,慢慢抚平上面的褶皱,末了朝市口方向努了努嘴。
“放心,二公子早有谋算。”
“想那邓通何许人?小小黄头郎,却得帝王一生宠幸,何也?世人皆传他生得风流妙态,腰肢纤比弱柳,做起吮痈舔痔一类的事,自有旁人想像不出的好处在。诸君别笑,这可不是我杜撰……小老儿说的邓通,您想得是谁……”
云商坊斜对面,不知何时支起了一个说书摊。
说书人口齿伶俐,专挑古今名人的艳闻轶事讲。说到兴起,一旁小胖书童还会适时把铜锣擂得山响。
今儿这出“邓通吮痈”,尤其吸引了不少人。满庆阳城谁人不知,河西第一大商猗顿兰是靠什么起的家,瞧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哄笑声、议论声肆无忌惮地随风飘出老远。
猗顿兰眼底充血,捏紧拳,又猛地松开,倏然间像条暴怒的鬣狗,猱身扑向前,揪住家老衣领,半拖半拽地把人拉近。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