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死的伤口一般颜色,恰如他早已分不清什么是冷,什么是痛。血和泪皆已流干,洇透小师叔背上深色的布料,再投映回他干涸的眸,化作与风雪长夜一样无止尽的漆黑。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小师叔的呼喊从他的世界渐渐淡去,他蹒跚走向长夜的另一头——
母亲在槐树下理着丝线,小玉儿甜糯的嗓音叫着哥哥。父亲剑舞惊鸿,搅动落英缤纷,如梦似幻。
他浑噩着,又哭又笑,直到一只大掌覆上他的额头,汩汩暖流游走遍七经八络,他才如醍醐灌顶般刹那清醒。
“这孩子往后便跟随我姓陆,是我陆崛殊的儿子。只要有我在,谁都莫想伤他一分一毫。”
听闻有了新名姓的“陆依山”挣扎着抬起头,透过血泪模糊的眼,他看到了一个比雁行山还要巍峨的高大身形。
那时候的师父,腰挺背直,须眉全无掺白,眼风横扫,便是威慑八方的彪炳气象。
同面前这个苍鬓如雪,一口乱糟糟的胡须被鲜血浸染的颓唐尸身,简直判若两人。
“督主,快要大雪封山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梁将催促说。
陆依山迟缓地看了眼崖壁上的陆崛殊,问:“那师父呢,便不管了吗?”
梁将强忍着泪意劝:“老阁主义薄云天,我等兄弟若有命回,必定一日三香四时飨祭,让他青史留名。可眼下……那重箭以精铁打造,断崖附近又无倚仗,想要带回老阁主的遗身,只怕非一时之功。若为此耽搁下去,几千将士的性命怕是就要堪忧了啊。”
疾雪扑打在眼梢,沾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