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有点摩擦很正常。
但如果这两人外貌出挑人缘好,平时便惹大家注意,周围同学就会关注起来。
在这个基础上,再是有一方向来高冷孤僻, 只和另一方来往比较密切, 他们突然没再形影不离, 就很值得成为八卦话题。
被第八个女生私下询问情况后, 班长戴上了痛苦面具, 表示自己也非常想知道容念和贺疏星闹矛盾的来龙去脉。
趁着在超市买东西,班长拉住容念, 开始好奇地好听。
“为什么贺哥最近出去住了, 上课也不和你坐一起?”他问。
容念满脸正经地回答:“他最近在思考人生,需要一些个人空间。”
班长道:“我靠,他这种开局就是满级配置的挂逼, 还能纠结些什么?”
“人生路上总是存在不少意外, 总有一桩能让他难以接受。”
容念淡淡地解释着,可以保证的是,自己并非完全胡说八道。
那天把人摁在椅子上喝完药,贺疏星的表情十分精彩, 三言两语难以概括。
而容念作为唯一的见证者, 稍微总结下, 大约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我的软萌室友不可能这么暴力, 我是在做梦吗”。
第二阶段是:“药好苦,却没我心里苦”。
第三阶段是:“不是在做梦,没想到你这人表面单纯可爱,实际下得了这种毒手”……
一系列过渡完,贺疏星沉默许久,无法理解刚才猝不及防之间的惊人信息量。
没有让人陷入诧异太久,容念让贺疏星摊手。语气温软俏皮之余,有种只允许服从的架势,比严厉的威压更令人难以拒绝。
贺疏星应该是后知后觉,论操纵人心这一方面,他爸这种只会玩强硬手段的人,在容念面前算不上高手。
尽管他心里一百万个不想配合,身体却顺从地伸出右手,接着掌心多了颗糖。
并且糖果明显不是乱买凑数糊弄人,贺疏星之前无意中提到过自己喜欢这个品牌和口味。
容念眼见着贺疏星神色微微缓和,拿起了书桌上的药盒,示意上面的服用说明写了一天三顿。
毫无悬念的,贺疏星的脸又垮了回去,冷冰冰地假装看不到这些,就差直接在脸上写:我会听话我是狗。
之后就是所有同学看到的那样,贺疏星确实这段时间搬去了酒店住,也不怎么和容念讲话。
现在被班长提起,容念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从超市一出去,他就行动了起来。
正好今天满课,大家必须连轴转,贺疏星想走都走不掉。
和班长吵吵闹闹走回教学楼,容念踏进教室一看,贺疏星戴着黑色口罩坐在角落里。
对方桌上放的不再是冰水,而是这几天临时新买的保温杯,看起来非常渴望恢复健康。
在上课之前,贺疏星瞥见容念的身影,继而犹豫许久,艰难地拿出一袋感冒冲剂。
倒进杯子里之后,他缓慢起身,去饮水机前接了半杯热水。
容念倚在墙边搭讪:“酒店的床舒服吗?”
贺疏星道:“还好。”
“是和小容当室友舒服,还是一个人睡五星级舒服呀?”容念认真地询问。
贺疏星顿了顿,一时半会没回答,默默拧上保温杯的盖子。
他手腕稍稍用力,将杯子上下晃了晃,把里面的药粉与水充分融合均匀。
容念闷闷不乐地补充:“我这几天买大包的薯片,都没有人可以分享。”
“你可以去隔壁寝室,班长能帮你一口气吃光。”贺疏星沙哑地给出建议。
最近他一天三顿暗示喝药,这么折腾下来,嗓子也已经哑得很厉害。
很难想象如果完全硬扛下去,他本来好听的声音得变成什么样。
听贺疏星这么回答,容念佯装落寞,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可怜兮兮地说:“噢,贺哥不想回来和我住了。”
贺疏星:“……”
虽然如今自己已经清楚,容念应该比自己以为的要复杂。
少年确实拥有单纯柔软的一面,能令人不自禁被激起保护欲,但不仅仅只有这一面。
但容念摆出这种弱小无助的形象时,贺疏星不得不承认,明知对方有意为之,自己还是会吃这套。
意识到了这点,贺疏星觉得心梗,这比完全蒙在鼓里还无奈。
他的心里和表情都标明了“我很高冷,很难被哄好”,身体却完全遵守最初的本能,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咳嗽很吵,而且班上有人感冒传染给室友了,我想了想,最近离你远点比较好。”贺疏星解释。
讲完他便觉得荒谬,自己的言语为什么不自禁变得那么退让?
不该这么说的,他理应和容念强调,自己确实在生对方的气。
容念听到贺疏星的说法,开心地笑道:“真的吗?”
贺疏星喝完药,撇开头看向墙壁,脑子里浮现的却依旧是这双桃花眼。
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伤心的时候又神奇地具有感染力,让看客也跟着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