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带头人命人往湖水里放箭,哗啦啦箭矢如雨点般坠落湖中,箭矢阵过后,带头人忙和众歹人一起走到湖畔处寻人,此时虽到了初秋时节,湖边依旧是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还夹杂着一人多高的芦苇,荷叶下面是水草、浮萍和菱角叶,大雨敲打着宽阔的荷叶,发出嘈杂的咚咚声响。即使在白天也很难从里面找到一个大活人,何况是下雨的雨夜?
这个八个恶人在湖边搜了约一盏茶时间,都一无所获,一个年少的人说道:“这该死的天气,若是晴天,一把火点燃,这里芦苇多,一准把那书生逼出来!”
带头恶人说道:“饭桶!大晚上的,你把这里烧了,岂不是把南城兵马司的人都叫过来了吗?”
“那些跟踪的人才是饭桶!马车里换了人都不知道,还自以为聪明的觉得是沈家叔侄。”那少年恶人叫道:“主人说过,我爹爹、哥哥、姐姐就是被这沈家叔侄害死的,本以为今日能为他们报仇,没想到——”
“有马车过来了!快放讯号,说我们行动失败!”带头人看着河堤小路后方有黄豆大的灯光,而且还越来越大,“快走,免得被人发现了。”
八恶人从柳树后面牵出马匹来,在上空连放了三次禄色的焰火,便纷纷上马飞奔逃走了。
马蹄声远去,浑身湿漉漉的孙秀从荷叶丛中钻出来,他左肩上赫然有一根箭矢穿肩而过!他顾不得疼痛了,跑到马车旁边将余三娘抱起,对着越来越近的灯光悲戚的嘶吼道:“救命啦!快来救我娘子和孩儿啊!”
且说徐枫出了烟雨楼,和车夫打了招呼,叫他将这对夫妻送到遗贵井去,今晚他们这一行人并不回遥远的城北三姐夫朱希林宅邸,更不会玩到三更半夜的回瞻园惹得魏国公夫人唠叨,此处离魏国公府在秦淮河附近的别院东园很近,今晚他们本打算就近宿在东园,不急用马车。
这也是魏国公府的富贵之处了,除了占有整整一条徐府街的瞻园、莫愁湖消暑的观棋楼别院,徐家在金陵城内城外繁华或者风景独好之地,拥有足足十几个别院!说句僭越的话,就连皇上在金陵都没有这么多行宫呢。有一些别院是御赐的、有一些是徐家慢慢置办扩建的,个个都是尽完美奢华之能事,江南第一富贵之家是实至名归。
徐碧若隔着屏风听见隔壁的孕妇没有马车回家,外头又秋风秋雨愁煞人,她是当了半年母亲的,对孕妇还有婴儿都有种悲悯疼爱之心,便叫徐枫出去帮忙,把自家马车借给这对夫妇先使着。
恰好徐枫听沈今竹说将来打算招赘的话,不知怎么的有些失魂落魄,那种莫名的失落感甚至强势的灭掉了味觉,刚才在还舌尖跳舞的美味转瞬间味同嚼蜡似的,他恰好也很想出去透透气,于是就听从姐姐的指示,出了屏风叫出那对夫妇,将马车借给了他们。
马车消失在万家灯火的街市,一股熟悉的怪味从远处飘来,徐枫借了店小二黑色油布伞,闻香而去,终于在街角处找到了炸臭豆腐的小摊,他买了半斤臭豆腐包在油纸包里,转身往烟雨楼走去,行了几步,又看见卖蟹壳黄烧饼的火炉还亮着,便又买了四个烧饼,摊主用一张脸盆大的荷叶包上了,缠上绳子方便他拎着回去,还叮嘱说道:“快点走,趁热才好吃呢。”
快到烟雨楼时,徐枫才意识到,他买的这两样东西都是沈今竹最爱吃的,可如今她应该啃猪蹄就饱了,对这两样不感兴趣了吧?女孩子的心意善变,喜好也如翻书似的,说变就变,就像——就像她居然会想到要招赘夫婿一样。
徐枫走到大堂屏风后,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店小二追过来解释道:“方才您送那对夫妻出门时,恰好三楼下来一位客人到楼下接他等的人,小爷的朋友听了他的声音,便出去相认,那位客人早就包下了整个三楼,小爷的朋友和客人迎接的人也都认识,于是他们一起上了三楼吃饭赏景听戏去了,要小的守在这里等您回来,直接往三楼请。”
此刻徐枫不想让人见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将臭豆腐和蟹壳黄烧饼都推给了店小二,说道:“切好装盘端上去。你和他们说,我遇到一个朋友,和他一起玩去了。宴会结束后他们先回去,不用等我。”
店小二应下,拿着东西去了灶下。徐枫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牵着坐骑出了烟雨楼,漫无目的的在秦淮河岸边散心闲逛,也不知往何处去了。
烟雨楼三楼,沈今竹正在举杯给桌上的主宾敬酒,说道:“听说恩人升了百户,恭喜恭喜,这杯酒祝恩人步步高升,明年升千户!”
言罢,沈今竹一饮而尽,那主宾是个武人,但是相貌很是秀雅,随便穿着一身有着褶皱的布衣,和圆桌上围坐的四人贵气的打扮截然不同,他有些拘谨的说道:“我不过是个伶人出身的小卒罢了,这三年若不是得了你们这些贵人的提点,我哪能这么快就升了百户?像朱指挥使大人出身高贵,是宗室,又有武进士的功名,文才武略都了得,才能步步高升呢,升百户我已经觉得自己是做梦了,千户真的想都不敢想。”
沈三爷说道:“恩人何必自谦?你这百户也是拿命拼来的,我听城北大营的陆指挥使说了,你这三年都在南直隶沿海打倭寇,最擅长水战,炸掉了倭寇的船只,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