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期待看见你的后代有何本领和才智——难道你不期待么?你说婚姻和生育会影响你的事业,朕觉得未免太武断吧,若嫁给一个庸才俗人,满腹道德文章来约束你,当然会拖你后腿,但是若嫁给一个志同道合、互相体谅了解、能说得上话、可以信任托付、关键时刻还能挺身而出保护你和商行的男人,对你的事业也是大助力,哪怕生育孩子会短时间分散一部分精力,但总体也是弊大于利的啊。”
“朕向来视一些规矩为狗屁的,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条铁律是需要遵守的。你说传承不需要血脉,可是朕觉得血脉传承还是很重要的,比如这大明江山,朕能当上皇帝,难道是因为朕聪明绝顶,英明神武吗?朕和游击将军说句推心置腹的话,宗室之内,论起才华本事和品行,朱家好多男儿都比朕强,但是为什么朕是皇上,而他们连藩地都不得出?就是因为血脉传承啊!”
“你的商行和孔圣人的思想毕竟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实体,一个是精神,两者传承就不同了,你的商行就是一个小王国,和朕的大明一样,传承靠血脉才能稳定。”
沈今竹很是意外,庆丰帝居然没有被她一席话糊弄过去,不再提婚事,反而敏锐地指出传承的不同之处,又把话题给绕过来了,着实聪明,难怪能从太子顺利继承皇位呢,而且当了这么多年荒唐皇帝,大明也没有起大乱子,国运居然还从好的方面开始转变,可见庆丰帝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不过沈今竹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她见识多广,习惯打破陈规,说道:“说起商行传承,就拿荷兰东印度公司举例吧,如此庞大的一个商行,掌握的金钱、土地、军队早就超过了好多王国了,可是他们的决策并非由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叫做‘十七绅士’的联盟决定的,微臣的日月商行将来可以效仿‘十七绅士’会议,商行的传承主要是靠对金钱利益的追逐,和国王还是不太一样的。”
庆丰帝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是一样,国王和帝国传承是对权力的追逐游戏,比金钱更加残酷。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天真,太理想了,对人性和世事看得不够透彻。朕再和你说一句大实话,为何朕坚持你要血脉传承?因为这是最简单、最有效、最得世俗认同、雅俗共赏、老幼妇孺皆知、才高八斗和大字不识都认可的、最容易成功传下去的方式啊,你把朕这句话牢牢记住,好好琢磨琢磨,这种大实话朕不方便说的太透,朕对大皇子都没有说的这么直白,今日破例了。”
“朕和你说这些,是把你当成了游击将军,国之栋梁,而非一个女子,或者一个商人。你回去好好读一读史书,把朕这句话带进去细细看,就会发现史书上千年,各种纷争大事,围绕的无非就是传承二字,就算是为了你的事业,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三天之后,进宫再给朕答复不迟,不要急着拒绝朕结婚的提议好吗?”
一个帝王如此推心置腹的和一个叛逆的女子说话,不用至高无上的君权压人,沈今竹倍感恩宠,更多的是压力和困惑,庆丰帝的一席话和以前干爹弗朗克斯的思想有些相似,成功的人都会有些相似之处,而庆丰帝的话更加直白接地气一些,沈今竹觉得自己好像真正摸到了金钱和权力的边缘地带,原来荣耀背后刻着一道孤独,容不得天真。
沈今竹回去后闭门苦读史书,每晚只睡两个时辰,睡觉都枕着书,三天过后,沈今竹顶着一对熊猫眼觐见庆丰帝,庆丰帝在琼华岛,坐在大象背上游春,那头大象就是四年前暹罗国进贡的娜娜,曾经在猛兽之乱中,和沈今竹曹核一起从虎豹嘴里救过大皇子。
娜娜已经是一头成年大母象了,它还认识沈今竹,没等训象人发号令,就用象鼻子温柔的卷起她,放在自己宽阔的背上。沈今竹是第一次和皇上平起平坐,有些不自在,庆丰帝倒不以为意,笑问道:“你考虑的如何了?”
沈今竹轻轻点点头,说道:“微臣想明白了,如果真有合适的人选,而且他的家族不干涉我的事业,微臣会考虑结婚的。”
庆丰帝拍着象背笑道:“你果然了悟透了,朕封你为游击将军是对的,这做人做事啊,目光要放的长远,同样也要学会和现实讨价还价,达成一个对你最有利的法子。既然你想通了,朕也直说了吧,那天说有人和你匹配,其实也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外甥曹核——”
“是他?!”沈今竹觉得很意外,“婚姻大事,总要你情我愿才行,曹核以前曾经直言对微臣说过,他对微臣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是我自作多情。”还有一点沈今竹不敢直说,论血缘,曹核的正牌舅舅应该是闵福王,临安长公主和福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福王生母难产而亡,这对姐弟一直由皇后亲自抚养。当年临安长公主背着顾驸马和曹铨偷情,先帝差点砍了曹铨的脑袋,一碗汤药弄死了还在长公主肚子里的曹核,是福王和当年还是太子的庆丰帝苦求,才有今日活蹦乱跳的曹核。以前沈今竹曾经天真的相信庆丰帝和福王兄友弟恭,但是东厂命她暗中监视福王此举,让她晓得庆丰帝对这个好名声的弟弟还是有忌惮之心的。
庆丰帝既然看重自己,为何非要找曹核呢,不过考虑到曹核的老爹是曹铨,曹铨是庆丰帝的死忠,而大明的公主对朝政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