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过,比着萧华长公主进来见他时,有点人模样了。
一头墨发,被一条白色的发带松松散散地勒在脑后,仍然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已有了往日他常有的淡淡神情。
盛夏站过来时,他微闭着养神的眼睛,缓缓睁开,“墨染,给盛夏姑娘搬把椅子来。”
“不用了,先生有事请快说,奴婢还要回去复命,”没等墨染把椅子搬来,盛夏已经又退后一步了,目光低垂,十分规矩的模样。
李荣享清楚,这丫头是要和他划清距离呢,也不怪这丫头,呵,他自己瞧着他自己有时都不那么待见他自己的。
长乐又怎么会待见上他的呢……
“我这有几样东西,托姑娘帮忙,带回给你家小公主,”怕盛夏误会什么,如今情景非比以前,萧华长公主的虎威之下,盛夏这种小丫头,怕不敢多应承他什么,李荣享补充道:“是送与你家小公主的及笄之礼,还有一样,是托你家小公主捎与故人的。”
依着萧华长公主对他的深恶痛绝,他日日跪在人家脚下、天天挨嘴巴子,也抵不上周灼的一句话。萧华长公主那里能不能容他一些,全看周灼了。
他下了万金的礼物,珍贵的全在当年那份初情了,万万能对上周灼的心。只看周灼是不是也觉得他……值得。
且说萧华长公主离开惊鸿馆后,走到半路遇到了迎面寻她而来的孙嬷嬷。
两方车驾一碰头,还是护送在萧华长公主身侧的侍卫认出了公主府的马车。叫停后,两方车驾汇成一起了。萧华长公主坐进了随孙嬷嬷而来的马车里,宫里出来的马车,由宫中跟出的侍卫原路送了回去。
孙嬷嬷之与萧华长公主如同第二个母亲,萧华长公主有什么事,也愿意和孙嬷嬷说上几句,听孙嬷嬷一个意见。没什么事会瞒他的。
在萧华长公主的意思下,这辆豪华马车的速度行驶得缓慢,坐在车内的两个人,一个长声一个短句地聊着。
“周公子是个好的,懂得公主的心,又能说得动小公主,”最主要这男人心性淡薄、无欲无求,萧华长公主的枕边人就该是这样的才行,长公主这一生的世道才能安稳,如富昌侯那种心思太多的,必是隐患,她家长公主当年小小年纪时就已看透了一切,懂进退、知取舍了。
可惜了,她家小公主在这方面,比着她娘还是差了许多。
“他劝着小公主吃了早膳,小公主想也是明白过来了,用了膳后,没用谁说,换了衣服,就去花苑招待她下贴子请来的各府贵女小姐了,老奴看着一切顺利,井井有条,怕长公主你担心,这才出府迎你来的。”
听着孙嬷嬷说完,萧华长公主堵了一夜的怒火胀气及在惊鸿馆被李荣享气的那一出,才算舒缓了些,总算她那女儿还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什么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还是一味地与自己添堵、对着干,哪怕她女儿说要给李荣享殉情,她也要先扒了李荣享那张狐狸皮,大不了事后看住她女儿就是了。
她半辈子走过来,想要谁死谁就得死,同理,她不想让谁死,那人也死不了。
“圣上下了旨,让他三天后必须离京,他这一去西北,没个几年回不来,见不到人、得不到消息,长乐那里自然而然就会断了,这几天里,要看住长乐才是。”她才不信这短短时日里,她女儿能对李荣享动了多长的情谊,鬼迷心窍罢了。
在她觉得,就是小女孩儿没见过男人,在柳承熙那里受了情伤,忽看到李荣享这种有些阅历且又长得清俊,性子瞧着温良的,就被外表假象骗了。等得时间久了,自会明白一切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怎么就忘了李荣享他家惯会这一手的,多年前,李荣享他那个不顾纲理伦常的爹,也不是这么地诱惑了清河大长公主的吗?
萧华长公主纤长润白、保养得当的一双手,分别揉着头两侧的太阳穴,这一宿闹得,比着她活十年还累。
“老奴知道,长公主放心,老奴早已经布置得当了,前院后院、明着暗着的,都是放了加倍的人手,保证小公主离不得公主府的。”
出了昨晚这事后,孙嬷嬷也暗暗怨恨自己,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地步,当初,她看到那匹料子时,就该向长公主禀报,及时遏止住,也就不会有今天这糟心事了。
“也是本宫当年手太软了,要是听了圣上的话,斩草除根,本宫今日哪来的这烦心事,”萧华长公主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像这种废话,她向来很少说的。
孙嬷嬷晓得她家主子也就是说说,真是回到当年,她家主子还是会那么做的。
李荣享的身世,孙嬷嬷也知道些的。
当年,清河大长公主与大皇子那点事,闹得满宫沸沸扬扬,差点把已做了太上皇的世宗皇帝气死。
自己的小妹妹,与自己的大儿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到了一起,说来真是打脸打得不要不要的,竟还搞出个孽种来,愣是逃过了他的眼睛,养到了四、五岁。
清河大长公主的母亲是圣祖晚年选进宫里的李美人,只断续被圣祖幸了三回,就怀上了清河大长公主,在当时看来简直不可思议,那时圣祖都多大年纪了,已过知天命了。圣祖自是大喜,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