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身下的人撑起一点空间,可连着水泥的石砖从高处掉落,砸的他疼痛难当。
但也不见他有半分退却,只听一声闷哼。
“闻予哥你没事吧。”南归一开口就呛了一嘴石灰砂石。
“没,没事。”明明有事,一股涓涓热流滴答滴答的流到她的脸上,周围漆黑一片,但是她知道这是血。
“闻予哥你伤哪了?”再也没有回应。
她急的一直呼喊也没有人回应,两人被压在石碓下面了,除了等待救援没有别的自救方法。
而等待救援的过程是痛苦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那样漫长,她知道闻予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
“闻予哥你撑住啊,救援马上就来了。想想四年前的雪林,那么艰难的情况咱们都撑下来了,这次也可以的。”
搭在她肩上的头,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了。南归哭了起来。她真的快崩溃了,这一年经过的事接二连三的打击着她,要是闻予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闻爷爷,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安心了。
两人是10个小时后被扒出来的,两层楼炸了,救援难度非常大。
南归被扒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但是她知道那都是闻予的血。两人被台抬上担架的时候,她看到闻予紧闭着眼眸,糊满石灰的脸上看不清原来肤色。只看到就地做起了人工呼吸。
什么人需要做人工呼吸?是心脏没有跳动没了呼吸的人才需要做的。
闻予死了?
她昏厥过去醒来时,就看到常婶在旁边支着头睡着了。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睛,见她醒了过来一脸惊喜。
“南归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予哥呢?”
一听到闻予,常婶脸上的笑容没了。“还在抢救。”
南归愣了愣,蹬上鞋就直奔手术室,找了四个才找到。
外头坐了满满的一堆人。
贺西风他们全然在列,还有闻氏夫妇,还有一些她不认得的人。
她第一次见谭雅哭,拿着帕子哭的悲恸,见她过来,再也忍不住,上前一个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阿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你真是我家的灾星!”
周围一圈人全都惊住了,毕竟豪门大家不比市井,再动怒也不会做不体面的举动。
游一洺赶紧将人扯了起来,帮着她解释道:“谭姨,这也怪不了龟龟的。”
“怪不了她?要不是阿予成天的屁颠屁颠的围着她转,会有这么一遭?”
“好了,等医生结果吧。”闻博彦喝止着。
南归捂着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谭母说的没错,她真是扫把星来的。克死爹妈又克死闻爷爷,之后克死了陆丞西,如今闻予也要被她克死了。
自己害人害己的活着干嘛啊。
她一时脑子不清,将所有人的问题都归到自己身上。钻了牛角尖。
贺西风等人倒是没有再像十年前包厢那次给她脸色瞧,只是满脸忧心的一直盯着手术室,
15个小时后,人被转进了ICU。
专家说闻予脑子重创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眼睛被激光射伤,不能视物了,左腿因为粉碎性骨折弄不好要截肢。让他们做好心里准备,如今勉强保住一口气就已经是奇迹了。
听到这一噩耗,谭雅当场晕厥过去。
南归有些听不懂,什么叫不能视物?什么叫截肢?什么叫不能醒来?
她身上也受了伤不过跟闻予比起来算是皮毛,不值一提。
只能每天蹲在加护病房前,祈祷会有奇迹,可是他的身体现在就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破败躯壳,几次停了心跳,几次抢救。这一口气一直被吊着,闻家几代单传,不知道何时就没了。
南市谭老也来了,这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在闻爷爷葬礼上,不同于闻爷爷,很威严得一位老者。满头白发,拄着手杖,站在ICU外。透着玻璃看他最器重的外孙。
往日再成功不可一世的人此时也只是一个可怜满心期盼外孙能平安的老人。
她想起闻爷爷来了,他若是在天上看到了一定也很气她吧?会不会怪她,会不会后悔救了她收留她。
想着想着眼泪不住的往外流,谁都可以,但是她不想让闻爷爷失望。
谭老看着低着头安静的坐在墙边的人,临来之前这次事故的来龙去脉也清楚了。
“你就是顾南归?”
南归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老者在问她话,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那孙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啊,真是看不出来他的好大孙二还是个情种,命都快搭里了。
“阿予这一遭就算挺了过来,估计心气也没了,他那样骄傲一个人,眼睛瞎了腿也可能会没了,对他俩说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南归愧疚的无以复加,她到宁可这些都施加到自己身上。
“以后还要靠你,你不能放弃他。”
南归抹抹脸,抽抽着,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不会的,我不会放弃他的。”
“那就好。”
“爸!你跟她说这些干嘛?!”谭雅如今见她宛如见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