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的指尖轻触细毫,每一笔都承载着对这份孤傲之美的敬畏,于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画卷,在她的笔下悄然绽放。花房中,没有炭火的温暖拥抱,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悄悄渗透进每一寸肌肤,连滴落的墨汁都似乎带着几分清冽。沈茴强撑着身体,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如同细针密织,试图侵蚀她的意志,但她心中却燃烧着不灭的火
焰,期盼着这场艺术与忍耐的较量能早日落幕。“你等等我呀,再慢点儿我就追不上了!”门外,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夹杂着稚嫩的呼喊,穿透了花房的静谧,那是几个小王子小公主无忧无虑的欢腾。他们仿佛忘却了宫墙内的束缚,只愿在这片花海中藏匿,与母妃的呼唤玩捉迷藏。宫人们温柔又不失紧张的叮咛,夹杂
着远处几位妃子偶尔飘来的低语轻笑,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和谐的宫廷生活画卷。脚步声与欢笑声渐渐逼近,每一声都像是敲打着沈茴紧绷的神经。她偷偷望向身旁的裴徊光,只见他手握细笔,正专心致志地在梅花蕊上轻点勾勒,那份专注仿佛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纷扰。沈茴心中五味杂陈,轻启朱唇,声音细若游丝
:“掌印大人……”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因紧张而不自觉地颤抖,连带着裴徊光笔下一颗精心雕琢的花蕊也微微偏移了方向。裴徊光眉头轻蹙,不慌不忙地重新蘸取染料,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并未影响他的心境。他
的淡然,让沈茴心里更加五味杂陈:门外的守卫能否挡住不速之客?他是否真的不在意这一切被揭穿?还是说,只有自己在患得患失?正当沈茴内心挣扎之际,一阵不合时宜的推门声响起,却是来自不远处的另一间花房。“哎呀,这里怎么乱成这样!”伴随着孩子们的惊呼和宫人的安抚,以及晨妃寻找公主的呼唤,一切又归于平静,那些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沈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僵硬的身体也随之
放松。她低垂着头,闭上眼,让那股突如其来的安心感缓缓流淌至全身。片刻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更加坚定的光芒,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短暂的风波,而她和裴徊光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沈茴的目光,宛如晨曦初破晓的温柔,缓缓自眼帘后升起,最终定格在了那位被世人称作奇才的司礼监掌印
——裴徊光身上。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唯有手中的笔,在宣纸上轻舞飞扬,绘就着无人能解的秘密。这不仅仅是一幅画的诞生,更像是一场静默的仪式,每一笔都蕴含着他独特的灵魂与情感。沈茴的眼眸中闪烁着疑惑与好奇交织的光芒,心中暗自嘀咕:“都说裴徊光行事诡异,超乎常人想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寻常人怎能参透这疯子心中的星辰大海呢?”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随着裴徊光的动作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了那即将完成的杰作之上——一朵栩栩如生、绽放于她胸口之上的绿萼梅。那梅花仿佛拥有生命,正以其独有的傲骨与清丽,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沈茴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羞涩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别开视线,不敢再多加注视。四周,各式花卉争奇斗艳,山茶粉的温柔、红梅的热烈、白玉兰
的纯洁、紫堇的神秘……它们竞相绽放,却似乎都无法掩盖裴徊光身上那抹淡淡的玉檀香,那是一种超脱尘世、独属于他的气息。花房内静谧得只能听见裴徊光偶尔撂笔换墨的细微声响,与外面隐约传来的孩童
笑闹声形成鲜明对比。那笑声虽远,却如同穿越时空的呼唤,提醒着沈茴此刻的紧迫。她心中暗急,今日乃齐煜生辰大宴,吉时将至,身为皇后,她的缺席将是对整个庆典的不敬。为此,她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连宴席上铺设的锦缎都亲自挑选,岂能在此刻功亏一篑?终于,沈茴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蚋:“掌印,时辰不早了。”
裴徊光微微蹙眉,似乎对刚刚的一笔并不满意,他轻执帕子,细心地拭去墨迹,重新落笔,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在了这一刻。沈茴的话,似乎并未引起他的注意。“掌印?”她再次轻声呼唤,手指轻轻触碰他衣襟的一角,如同触碰到了最细腻的情感,生怕稍一用力便会破坏这份和谐。她轻轻摇晃,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真的要迟了……”
裴徊光终于垂眸,目光温柔地掠过她紧握他衣襟的小手,轻声而坚定地说:“画,还未完。”
沈茴的心猛地一紧,随即又化作一片柔软。她鼓起勇气,提议道:“那……晚上再继续画,可好?”声音里满是对他的理解与妥协。裴徊光闻言,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最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仿佛是对她这份温柔的回应。这一刻,花房内
的一切都为之动容,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馨与期待。在那柔和却略显昏暗的花房内,裴徊光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沈茴膝头那堆叠得一丝不苟的心衣,它们仿佛是春日里被错置的冬雪,与周遭的景
致格格不入。“娘娘,这贴身之物似乎束缚了春色,唯恐它不经意间,便在您曼妙的身姿上留下不应有的痕迹。”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沈茴闻言,脸颊上不禁泛起了两朵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