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后退了一步,酥得腿肚子都没了劲,捂住嘴将陆稹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他方才吻过的地方似乎还留着凉意,遭风这么一吹,就惊得梅蕊回过神来,她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情形,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不知所措了片刻后拿定了心思,转过身继续瞧面前的那株玉面美人,若无其事地道:“嗯,果然开得上好。”
她打定了主意装作未曾发生过方才的那一幕,颈后的肌肤却透着粉,比玉面美人更要活色生香,陆稹的笑隔着鲛绡若隐若现,也不愿她觉得尴尬,答了她方才的话:“西明寺的牡丹确实开得好,我也瞧过,学士若想去,那改日我便带学士去就好了。”
“真的么?”她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眼中还蕴着潋滟的水光,含羞带怯地,“但是过几日我便要回宫去了,护军也该上值了罢?”
南衙缺了陆稹,事务早就堆积成山,隔三差五地便有紧急事务递送来护军府让陆稹定夺,真是病中也不得清闲,陆稹皱了眉:“不急,让我再偷得几日闲。”
他说偷闲果然便偷闲,两日后便让福三儿备了马车往慈恩寺去了。九街十二里坊,处处都能见得日渐浓酣的春意,梅蕊打起了帘往外看,风将她耳畔的碎发吹起,她新奇地道:“这便是长安的春景么?我还是头一回瞧见。”
福三儿在前边坐着,回头从油壁车外边看她,拔高了声:“这春景哪儿和哪儿的,不都一个样么?”
梅蕊笑道:“不一样,宫中的春景被天家威仪压得喘不过气,浑身透着骄奢矜贵,哪有外面的自在。”
她正要探出手臂去捞一把外面无拘无束的风,陆稹却在她身后咳了一声:“进来些,仔细被撞着了。”
梅蕊这才回过身来,对陆稹赧然一笑:“头回见着这样新鲜的景致,一时忘形,还望护军莫怪。”
陆稹身旁放着顶帷帽,穿着交领宽袖锦袍,天青烟雨,就落入了她眼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学士还同我这样见外?那我实在是伤心得紧。”他又将她打量了一番,眼中的笑意更甚了些,“这身衣裳学士穿着倒合衬。”
梅蕊当时出宫太急,护军府上也未有她换洗的衣裳,福三儿当即问了她的身量命匠人替她连夜赶至了几套,料子虽好,缝制终是有些粗陋。这回出门看花也算得是出游,陆稹自己便是精细惯了的人,也见不得她穿着那几身衣裳,便让福三儿拿了套胡服给她换上。
鬓发都被梳成高髻纳入了浑脱金锦帽里,小袖翻领处的团花衬得她面色如桃,踩着软锦靴,她似是有些不大习惯这身打扮,还埋下头左右瞧了瞧:“是么,我总觉得有些别扭,听护军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
她扬唇笑道:“说来也巧,这身衣服穿着正好合身,这是护军往前替哪个美人准备下的,被我捡去了便宜。”
陆稹看了她一眼,“学士的这句话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了?”
“也许是我还在病中,竟嗅到了几分酸,”他嘴角压着笑,“学士是在吃味么?”
“我何曾吃味了,”梅蕊耳后一烫,别过头去不愿看他,“不过是问问而已,护军若是不想答,那不答也罢。”
陆稹盯着她耳后那片肌肤盯了好一会儿,帘子被风吹起,落了春阳在如玉的肌理上,晃得他有些眼花,隔了片刻后才压下声对她道:“这本是我的私心,自打对学士存了心思的那日起,便命人替学士缝制了这身衣裳。京中时兴胡风,旁人穿着却多有东施效颦的意味,但我觉得若是学士穿起来,定会平添几分飒爽。”
他的声音撩得她眉头动了动,“今日一见,便觉得我的眼光果然不差。”
再也坐不住了,梅蕊转过身去,手按在膝头,挑着眉看他:“护军怎么会晓得我的身量呢?”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周身上下打着转,“多瞧几眼便能看出来了。”
梅蕊面上一红,福三儿的声音适时地从外面传了进来,“二位公子,慈恩寺到了。”
如蒙大赦般,梅蕊落荒而逃,由福三儿扶着下了车,慈恩寺前满是人头攒动的盛况,梅蕊有些惊异:“京中人赏花,果然这般痴狂么?”
“自然是了。”陆稹紧跟着下来,他的病还未好全,帷帽从肩头落下来,恰巧能瞧见白璧般的下颌与凉薄殷红的唇,他勾唇对梅蕊一笑:“进去吧,如故。”
陆稹不愿显露身份,他那一张脸落在人群中也显眼得很,再加之面上的伤还未好,所以才带着帷帽。早前在府中时候便讲好了,这身胡服本就是男装,她出来后便与陆稹以兄弟相称,她唤陆稹一声少谨兄,陆稹则直接唤她如故。
福三儿在旁小声道:“姑姑这身胡服装扮,当真是压过了城中好些仕女,依小人瞧着,她们都比不上姑姑的一根手指头。”
“贫嘴。”梅蕊正了正头顶的浑脱帽,背着手的模样很是潇洒倜傥,软锦靴踩上了慈恩寺人来人往的台阶,便往寺中走去。
福三儿跟着往陆稹身旁凑,咂舌道:“大人您瞧,姑姑她这幅模样,是不是像个粉雕玉琢的世家哥儿?”
陆稹瞥了他一眼,“你这双眼睛,倒真的是雌雄不辨。”
福三儿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