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册话本子谁也不知写了些什么,在繁忙的练习唱戏中,腊八节快要到了。
他们的这出戏也恰是这一日。
孟绵换上扮演崔莺莺的行头,李梦茹也一并换上了张生的行头,乐呵呵的同她打趣。
李梦茹问:“安宁,你可紧张?我告诉你,我心里有点忐忑,你晓得的,我打小至今从未当众表演过,今日我阿爹阿娘也都坐在台子下面,我这心啊,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孟绵本觉得没什么,被她这一说,倒好,自己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她不免有些羡慕李梦茹,若是青莲姑姑身子康健,定然也会来为她捧场的。好在封殇答应了要来,他说过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看她。
现下除去青莲姑姑,封殇亦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存在,他若是来了,自己怎么着也会有些安全感。
彼时,封殇对医仙谷谷主说:“请开始吧。”
床榻上坐着青莲,她双手绞着帕子,强笑道:“封殇殿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老实说我有些害怕,若是这次针灸用药不成功,我很难想象公主会怎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公主啊她长大了,聪慧又善良。”
封殇不知如何安慰,蹩脚地说道:“放宽心,这医仙谷谷主放眼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我晓得的,多谢殿下费心了,也谢谢殿下帮青莲瞒着公主,我可太清楚那种站在屋外等候结果的那种无力感,自是不想让公主也承受这番焦灼之感。”
封殇顿了顿:“会好的,她一直在等着你。”
青莲佯打起精气神来,对着谷主说:“有劳了。”
谷主开始施针后,封殇就站在屋外,靖风站在他身后。
靖风也有些意外,毕竟封殇同孟绵约定的是半年之约,治疗也当是在半年后,可封殇生生将日子提前了。
靖风看着一言不发的封殇,心头不禁也些酸涩:“孟小姐想必不懂你的用心良苦吧。”
封殇垂头笑了笑。
靖风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封殇做的这一切无非是怕自己有朝一日出事,届时将再无能力为青莲姑姑诊治。
封殇想趁着自己还未到那种境遇,竭尽所能为她铺好路。
靖风看出了封殇寡言下的压抑,他说:“孟小姐今日在的义庄是不是有什么庆典,方才驾车路过的时候,看到庄子外头布置的那叫一个喜庆,灯笼一个个的都挂上去了,殿下可要去陪陪小公主?里头那位,针灸用药估计还早着呢,你不妨去看看。”
封殇说:“不必。”
“你说小公主她会不会很失落。”
封殇眼中并无波动,平淡的说:“先冷着吧,免得日后哭鼻子。”
封殇有些不解:“你有何打算?”
封殇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靖风,你说,我和西齐那位,若是我败北,会是个什么下场。”
靖风有些艰难地开口:“若殿下败北了,许峥嵘不会活着,姜语嫣也将再也回不来南诏,还有天一、追风他们也不得善终,作为你的前下属,我们这些人活着估计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 ”
屋子外静悄悄的,靖风听到自己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至于殿下你,要么生不如死,要么死。”
跟随封殇的人,任何一个人都落不着好下场,孟绵这些日子同殿下一直出双入对的,他很难想象她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封殇颔首,出口的话一如既往的淡漠:“若是哪日我脑子不清醒,你记得用你这番话来提醒我。”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山谷,似在看那谷外的皇城,这场雪下了这样久,今夜终是停了。
下了台子的小姑娘看不见他,该又要难过了。
扮戏房里一应物什都收了个干净,李梦茹问:“安宁,还不走吗?”
孟绵的目光一直往下面逡巡,可任凭她瞧了个遍,愣是未见到封殇的影子。
她这身行头尤为华丽,从头饰到妆容,无一不精,再加上戏班子获了个满堂喝彩,很多人都在悄悄打量她。
“她就是方才扮崔莺莺的女子啊?”
“是了,咱们义庄的大美人儿,唤孟绵,长得可真标致。”
“我观她在那处站了许久了,似是在等什么人。”
“换作我我是舍不得让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等我,嘘,小点儿声莫要叫她听去了,咱们也走吧,这鬼天气,冷死个人儿,早些回房中歇息去。”
孟绵敛了眸子,她同李梦茹说:“待我换身衣裳这就走。”
她在扮戏房里将行头给换了下来,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也不至于很难过,毕竟要到年关了,诸多事杂。
孟绵撑着伞如往常一般来义庄门口等,远远瞧见眼熟的马车,喜色溢上眼眶,忙紧走几步,待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一个小厮。
小厮笑的淳朴:“孟小姐,殿下让小的来接您。”
孟绵说:“有劳了,你家殿下是有何事耽搁了吗?”
“这个小的不知,殿下贵人事多,许是被什么给绊住了也说不准,嘿嘿嘿......”小厮抓着脑袋笑得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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