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烟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南雁说过,授田之后,各地相关的案件不止,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合谋在害太子。 可回京之后,二皇子就像是隐身了一样,从不高调出现。 他和三皇子合谋,合在哪里? 她猜测,二皇子慕啸通过某种方式取信了慕沉,让他相信诬陷太子谋划宫变是个绝妙的计划,他可以趁着这个计划害死自己,于是他接下了那封信。 他踏进了这个表面上是针对太子,实则也是精心为他而设的圈套。 那晚上冒充大理寺官差的,应该是二皇子的人,如果自己被逼供后死在狱中,他便一箭双雕,先坐实太子谋划宫变,太子一死,他再出面为自己翻案,将矛头直指三皇子…… 她这条命将成为慕啸的棋子,哪怕她回京后连此人的面都没见过。 沈云烟有些不寒而栗。 她又想到,慕啸既然有这种心计,那他会不会已经考虑到了计中生变的可能性,他是否还有后手? 她越想越是惊心,陆雪庭温声道:“二皇子行事也不可能天衣无缝,很可能留下蛛丝马迹,我会在宫中留意——” “雪庭,储位之争,你不要牵扯其中。”沈云烟道,“这事一过,他应该不会再针对我了,频频在沈府做文章会引人怀疑。” “可是……” “交给大理寺去查。”她道,“那个冒充的官差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刘大人不傻,应该会查出什么,就像你说的,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说话间,小道士在外面催促他该回宫了,陆雪庭有些不放心她,她开玩笑道,“那天闹妖武统领都吓到了,他现在天天亲自守在沈府外,这沈府现在再安全不过了。” 陆雪庭这才走了。 回到房中,扫雪端了药来,那药味熏得她眉头直皱,不过她向来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的爽快人,端起碗来几口喝了个干净。 苦味在舌尖氤氲不散,她刚想寻点甜食来吃,就看见窗台上放着的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七爽斋的糖藕。 “庆忌?” 她喊了一声,只看见窗边一闪而过的黄影。 捻起糖藕吃了一块,丝丝甜意在驱散了苦味,这一甜就甜到了心里。 谢孤峤。 他来看自己了。 她默默吃完了糖藕,想到他果然还是放下不自己的,心中那抹甜就值得反复回味,可一想到他们注定无望的未来,又难抑酸涩之情,这酸与甜在心中拉扯,于是悲喜交织,她笑一回叹息一回,方知这是情爱的滋味。 这一夜,沈云烟喝了药早早歇下了。 可惜她注定睡不宁,白天吃了糖藕,晚上就梦到谢孤峤。 她梦到自己跑到梵音寺找他,一念却不许他们见面,梦中的一念变成了一个铁面无私老和尚,乌泱泱的和尚拦在他们面前,她在人海里起伏,怎么也牵不到他伸过来的手。 她急出了一头汗,醒了过来。 月色幽微,房中寂静。 原来是梦。 她轻吁口气,还未再度合眼,忽然察觉到床边有一丝极浅的呼吸声。 顿时寒毛直竖,心中大警。 利刃破风! 沈云烟沿着床一滚,从另一侧翻下了床,接着月色看对面举着刀的人影,隐约竟是个女子。 不待言,一刀又砍了过来。 她急奔到门边,门闩果然被破坏了,她瞅准时机甩开半边房门,挡住了追至身侧的一刀。 那刀刃狠狠插进了门里,木屑飞溅。 趁着女人拔刀的间隙,她摸出袖中响箭,扔向了空中。 ——武统领实在担心沈相养病期间,沈府再出什么岔子,特意留给她的。 她奔至院中,追出来的女人手握长刀,神色近乎癫狂,那张脸却是极其熟悉的。 “柳姨娘。” “沈云烟,你害死了娇娘,我要你陪葬!” “害她的人是谁,你比我清楚。”沈云烟神色冷冷,“是三皇子的野心,是她的恶毒和愚蠢,还有你无底线的纵容。” “住口!” 她举刀又砍了过来。 然而沈云烟脚步飘忽,退至院门边,柳姨娘每每差了那么一两寸的距离,就是砍不到她。 哪怕是陷入癫狂中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毕竟我在道观待了七年,耳濡目染也学了些皮毛。”沈云烟道,“姨娘连这点也想不到,就想来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