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冷眼看着匍匐在她脚边的佝偻背影,不是银珠还是哪个。
她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江星烟真想问她一句:原来失去挚爱亲朋,是这般感觉,对吗?
“银珠嬷嬷不必自责,你的罪过,不是都由你姐姐金珠,偿还清楚了吗?”
银珠的身躯陡然一震,想起姐姐,喉中哽咽,眼中酸涩。
小时候,母亲生了她们姊妹四人,大姐二姐还没及笄,就被父亲卖去了青楼。
对主家宣称,得了不治之症,夭折了。
少将军的祖父心善,给了他们不少银子。
父母两头得了钱,就给幺弟买好吃的,置办新衣裳。
家中粗活累活都是她和姐姐干,还经常吃不饱饭。
父亲动辄打骂,都是姐姐把她护在身后。
老夫人嫁入府中时,身无长物,没有贴身丫鬟照顾。
霍老将军的父亲,就在家生奴婢中,给老夫人挑选陪嫁丫头。
当时挑中了姐姐,没挑中她。
是姐姐跪在主家面前,求着主家把这个名额让给妹妹。
老夫人感念二人姐妹情深,这才把她们一同带出了火坑。
为了报答老夫人的救命之恩,姐姐拼命表现,有什么吩咐,她都第一个冲在前面。
却不想,到最后,连个整尸首都没落下。
她的尸身胡乱放在后院,几近腐坏。
要想再缝合起来,可是不能了。
幺弟收了老夫人的银子,传信进来,要她适可而止,切莫再提尸首之事。
她恨自己不能替姐姐去死,也恨老夫人如此不顾念旧情。
她想到偏院里,同样被老夫人禁足的表小姐。
或许她们可以联手做些什么。
江星烟当然知道银珠的目的。
有共同仇家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总不能真的互相忏悔吧?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去吧。
只是,再想回来,却是不能了。”
银珠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主院,头也没回。
江星烟心中冷嗤。
摆出一副忠仆的样子,狐假虎威做着伤天害理之事,最终还怨恨上了主子?
怎么不说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江星烟不再理会。
不管她们有何手段,她要做的,只是把上辈子的血债,让她们血偿。
她收敛思绪,回到正厅。
几个人牙子已经把人分好了,纷纷谄媚地凑上前来,说着恭维话。
江星烟把曾经磋磨她最厉害的几个粗使婆子留了下来,月银减半,全都打发去偏院。
“要是让本将军知道,你们在偏院里突发善心,信起佛来,就别怪本将军跟你们算算总账。”
粗使婆子们跪在地上,抖似筛糠。
全然没有了当初面对江星烟时的颐指气使。
江星烟厌恶地摆摆手,几人逃也似的溜了。
车夫恭敬行礼:“少将军,这几个人牙子手上有不少健硕的小子,听说都会点把式,可看家护院。
还有不少与大夏交易过来的死士,武艺高强,可用于保护少夫人周全。
这是小的粗略登记下的名单,请少将军过目。”
江星烟眼睛亮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从车行随手抓来的车夫,竟然这么靠谱?
“你叫什么名字?”
得,现在还不知道人家名姓。
车夫不着不恼,依旧恭敬回答:“小的名叫王启。”
江星烟莞尔:“可曾婚配?”
王启纳闷:怎么少将军和国师在知道他名字后,都问同一个问题啊?
“回少将军,不曾。”
江星烟一搓下巴:“你这么旺妻,不应该啊。”
王启摊手:得嘞,第二句话也说的一样!
“小的斗胆,请少将军帮小的留意留意,要是哪家闺女合适小的,烦劳少将军给保保媒。”
江星烟乐了:“好说好说。”
王启暗啧:行嘞,第三句也一字不差!
“王启啊,本将军想聘你为我将军府的管家,你可愿意?”
王启一撩下摆,给江星烟跪了下来。
“小的虽愚钝,但请尝试之。”
江星烟点点头,用手指着人牙子带进来供她挑选的新奴婢,神色晦暗难明地问他:“本将军要你将那个小丫鬟狠狠鞭笞一番,才准你当这个管家,你该当如何?”
王启微微蹙了蹙眉头,试探地问:“可是她做了什么冲撞少将军的事?”
江星烟摇头:“未曾,就是看着心中生烦。”
王启跪伏在地:“少将军若不喜她,赶出去就好。”
“若本将军非要你动手呢?”
王启一头重重磕在地上:“恕小的实难从命,无法胜任管家一职,请少将军另寻高明。”
江星烟暗叹:看来,存良心的人,还是有的。
她一巴掌拍在王启肩膀上:“好小子,这个管家你当定了。”
王启懵懵的,这才反应过来,少将军这是在验他呢。
他喜不自胜,赶忙磕头谢恩。
“哎,先别忙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