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枕淮在赶来边关后,睡的第一个好觉。
尽管知道眼前的「霍辞」有异,但并不妨碍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端着杯热茶坐在院中。
此次探山归来,若是那位将军的话,一定会眉飞色舞地跟他显摆:每个隐藏点能藏多少人,什么时候是最佳的攻击时机。
那股暗含的得意,倒让他这个无能之人,也跟着莞尔。
他低头呷了一口茶,再抬头,「霍辞」脸上抹着两道黑灰,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身后跟着抓耳挠腮的辛追。
江星烟本想直接回去房中的,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回眸一看,正是萧枕淮。
她随意地拱了拱手:“二殿下。”
周全了礼数,但却未停下脚步。
如今的颓唐和昨夜的成竹在胸,判若两人。
勾起了萧枕淮为数不多的好奇心。
他冲着素墨使了个眼神。
素墨偷偷坠在辛追身后,施展蜻蜓点水的轻功,鬼魅一般,贴在了「霍辞」房间窗下的墙上。
“将军,北洛敢在我们眼皮下占领铁矿山如此之久,定是做了万全充分的准备,才敢如此嚣张。
况且,那拓拔鸿雪视将军为一生之敌,以打败将军为此生最大的目标,定不会给我们可趁之机。
如果有的话,那绝对是陷阱。”
辛追担心江星烟颇受打击,话里话外都透着股讨好的解释。
都怪敌人太狡猾,可不是咱将军夫人太笨哦。
辛追左右一瞧,发现四周没人后,压低了声音再劝:“再说了,将军夫人可是一点兵法都没学过。
能如此小心谨慎,已经很是难得。
这要是以前的我,一定早就传扬得人尽皆知,也不知要害死多少弟兄呢。”
多久以前呢?
他不敢说。
大概八九岁的时候吧?
江星烟明明在沉思下一步对策,却被辛追在一旁搜肠刮肚的宽慰频频打断。
他方才救了她两次,不好再对他发脾气。
江星烟只好叹了口气,想解释一下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突然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让她把原本自证的话咽了下去。
她嘴角勾起一抹挑事的浅笑:“哦?比起你家将军如何?”
辛追哑巴了。
他再怎么昧着良心,也说不出霍辞不行的话来。
毕竟人家七八岁时,就已经能破解所有阵法。
在沙盘推演中,和霍老将军打成平手。
其他将领在他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
可以说是一步坑、步步坑。
你所能想到的,他都比你想得全面、想得深。
等到他十岁之后,就连霍老将军都败多胜少了。
此番如果是霍辞在这里,一定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一座山上这么多暗藏的伏击点,连江星烟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来。
北洛贼子竟然一个都不清理,放任不管,仿佛就等着敌人来埋伏一军一样,一定有问题。
江星烟看着辛追为难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好了好了,他是厉害,行了吧?
但我也不会差的!
此番进山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提前知道有诈,总比去伏击时才发现的好。
这么说来,我们还赚了呢!
他们明日就要下山补给,一天时间,我一定能想出破敌之计!”
辛追目瞪口呆地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江星烟。
她周身仿佛镶嵌了一圈温暖又坚定的光,勾勒出她那瘦小却坚韧的身形。
像将军那样不世出的天才,人皆仰望。
可将军夫人这样脚踏实地、不骄不馁的努力,似乎更能让人动容。
江星烟在简易搭建的桌子上写写画画,瞥了一眼杵在那儿挡光的辛追:“哎?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辛追转头就跑:“我、我去接应剩下的弟兄们。”
江星烟无奈:果然还是个半大小子,毛毛躁躁的。
“什么?!他真那般称呼?”
素墨坚定地点头。
他一开始听到,差点惊讶出声。
但从屋内两人紧接着的对话中,又足以证明事实的确如此。
在辛追奔出来前,素墨就已然回到了萧枕淮身边。
他先给萧枕淮含了一颗药丸,这才将方才探听到惊世骇俗的一切和盘托出。
萧枕淮震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在屋中来回踱步。
口舌中的苦味,压抑着他心潮的澎湃。
霍辞的躯壳下,是他夫人灵魂?
也就是说,两人交换了魂魄!
如果换魂真的存在,那他岂不是有希望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了?
萧枕淮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原是皇上想给母后解闷。
却因为体弱多病,为太后皇上所不喜。
其他高位妃嫔只想着能生出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养他。
于是,他就被退回了生母身边。
成了历代皇室中,唯一一个破例由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