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澜心下愤然,果真是父子,上来不问原由就指责她一通。
她从容迎上谢华生的双目:“侍郎不问自取,把母亲精心为我准备的嫁妆送给孙小娘,孙小娘拒不归还,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不过是几个物件,侍郎代你送了就送了,”谢华生吩咐立在一旁的谢恒,“回头你寻几个物件,给孟氏添补上。”
孙氏心有不甘,委屈地望着谢华生:“那我这院子?”
谢华生不容拒绝道:“孟氏,这院子既是你损坏的,恢复之事也理该由你来。另外,你这么做的确不成体统,这阵子就在院子里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看出孙氏的眼神暗示,谢恒又大声呵斥孟听澜:“还不赶紧下跪给小娘赔罪?”
孟听澜紧攥袖间的手,虽来前她就知谢家人绝不会站在她这边,但真正知晓结果之际,心中怒意与不甘仍交汇在一处,险些让她失了理智。
连续吸了两口气,她才堪堪强压下心中怒意,挺直了腰背,掷地有声道:“我无错,为何要道歉?你们谢家的家风我已深切领会了,告辞。”言尽,她拔腿就走。
碧桃抬手一挥,同来的丫鬟婆子立马紧跟而上。
眼见孟听澜要出院子,孙氏煽风点火道:“主君,你看她,她眼里没我就算了,她居然连你和恒哥儿都不放在眼里,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他们该笑话谢家了。”
谢恒的脸已黑得能滴出墨,他平日里确实太过纵容孟听澜,以至于孟听澜连谁是她的依靠都忘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孟听澜拂了脸面,谢华生心中的怒意滋长,指责谢恒:“连一个妇人都规训不了,让我怎么放心把谢家交给你。”语罢,他甩袖而去。
孙氏望着谢华生的背影一阵懊恼,早知这把火会烧到儿子身上,她说什么也不会多嘴说那一句。
被谢华生训,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谢恒心里对孟听澜的不满上升到了极致,眸中浮现出一抹阴狠。
原看在孟家昔日帮过他的份上,以及孟听澜有那么几分姿色,他才决计把孟听澜留下,不过在这之前,他需得帮孟听澜认清形势,让孟听澜知道往后他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当下看来,孟听澜还是拎不清,既如此那就休怪他无情。
出了芳碧院,孟听澜吩咐碧桃:“带上嫁妆,我们回将军府,人手不够就去外面聘。”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碧桃没再劝,亲自领着一众人去库房里搬孟听澜的嫁妆。
孟听澜也没闲着,回到厢房就开始收自己的宝贝木件,谢恒以为这些木件只是个摆设,甚至还因此暗讽她上不得台面,却不知这里的木件都暗藏玄机,拿她手中的鸽型木件来说,只要轻拽一下鸽腿,里面十根毒针就会在两息间全部射出,让别有用心的歹徒当场毙命。
不是没想过用她这些木件要了谢恒的性命,只是这样太过便宜谢恒了。
她孟家四条性命,岂是谢恒一死就能抵消的,她要让父兄战死的真相大白天下,揭露谢恒的虚伪,让谢恒在万人的唾骂中偿命。
还有谢家,若非谢家的人默认,谢恒岂敢在父兄与母亲尸骨未寒之际,不是纳妾就是抬平妻。
他们不是单纯地欺辱她无人撑腰,而是在侮辱将军府,嘲讽孟家就是个蠢货,竟傻傻地帮他们保住了谢家,帮谢家有了现下的风光。
既谢家的遗存与风光是他们将军府给的,那她就要代将军府收回来。
收好一切,孟听澜携嫁妆在谢家人惊愕的眼神下,声势浩大地离开谢家,回了将军府。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魏氏与谢华生耳中。
谢华生拍桌而起:“放肆,这孟氏太不像话了,简直不把恒哥儿,不把谢家放在眼里。”
魏氏神色淡淡地递了盏茶给谢华生,劝道:“主君息怒,她到底出身于孟将军府,又是孟将军府的独女,骄纵一些也正常,待她气消了,自然也就知错了。”
谢华生接过茶吃了口,心中怒意非但未消,反而高涨了起来:“独女又如何?嫁进了我谢家就该守我谢家的规矩,砸了自己婆母的院子不说,还不把我这个翁翁的话放在耳里,当下又闹这么一出。”
他怒甩衣袖身体一扭:“哼,我谢家出去容易,回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魏氏垂眸的眼遮掩住了眸中的复杂,面上却附和地应了声。
同谢华生一样愤恨的还有谢恒,他弯腰双手拊在书案上,眸中怒意翻涌,狰狞道:“孟听澜,这都是你自找的。”
已回到将军府的孟听澜,吩咐完碧桃,扭头就见自家大嫂沐婉匆匆而来。
瞧见沐婉眸中的担忧,到了嘴边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
沐婉似看出了她的为难,轻言道:“欢迎归家。”
短短四字却如一块巨石般,惊起了孟听澜强压在心底的悲愤与委屈,唯恐沐婉看出她的异样,她立马别过头,声音发颤:“不问我么?”
沐婉犹豫一二,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婆母病重之际,反复说对不住你,还说无论你作何决定,只要将军府还在一日,都要支持你。”
沐婉的字字句句都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