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旨下,墨雁在等,等这些苦命的女子,打包行李随她而去。
巨船之内,别有秘境。
一群哭哭啼啼的女子,终于是止住了激动,有说有笑地,在拾掇行李。
她们至今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的脱离苦海了。
“芳姐,你打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憋着泪说道。
妙音坊事发时,她才只有十多岁。
可这世上,有的是罪恶人心,尤其是在不犯法的前提下,就可为所欲为的话,那自然少不了人想做点什么。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经历近十年的风尘,她的心理历程究竟是怎样在变化,谁能体会呢。
“傻姑娘,是真的,这是真的!大帝仁慈,宽恕了我们妙音坊的罪责,还派使者大人接我们去天权圣地,我们真的脱离苦海了……”
在少年身旁,是个三十来岁模样的女子,她面若桃花,一脸浓妆哭花了不少。
“芳姐……”少女微咬下唇,盯着芳姐,一头扑倒在她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方才在外间,莺莺燕燕太多人,落泪也不尽兴,此刻方才释放一切。
芳姐也抱着她哭着,安慰地道:“好了,苦日子到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近十年来,芳姐也时常在想,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念头。
此刻她明白了,在内心深处,每个人都希望被救赎。
在黎明前,是长长的黑夜,它冰冷
、枯寂、冷寒。
许多人在冷夜中,放弃了生的希望,死去。而有的人,用不放弃心中那一点希冀,才会有机会见到太阳。
现在,光明落下,驱尽黑暗,黎明到来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满心欢喜。
“霜姐,为何你看起来,竟然有些不太高兴呢?”一座花房内,一少女问坐在床沿,发呆的女子。
霜姐转头,看少女一眼,眼神有些飘忽地道:“离开了这里……我还能做什么呢……近十年了,我都忘了该怎么修行……”
正在收拾东西的少女,顿时一愣,默默转头看向霜姐。
放下行囊,少女无力地坐在地上,她脸上也是苦笑。
“是啊,离开了这里,我们还能做什么……还有什么价值?”少年不到二十岁,也是个命苦的,本以为进入妙音坊便是一生幸事,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镇南城一战,妙音坊被连累,如花似玉的弟子门人,被各方发卖,过着人不如狗的生活。
可是近十年过去了,她们……她们中有的人,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样活着,没有尊严,但还有些价值。
可若离开了这里,自己还算什么?
三十来岁,还不到五行两三重天,到了天权圣地又有什么价值,还不是下等人?
所以,如霜姐这般,瞬时陷入迷茫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们的前路,在哪里?
让人绝望的是,就算被赦免了罪责,前路依然黯淡无光。
一入风尘,终身难以自拔,她们已经不洁,到了天权难道还能得到尊重吗?
世人大多俗世,从玉仙宫被人唤作“欲仙宫”来看,便可知其中真味。
霜姐执念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坠下了深渊,谁也拉不起来,这就是命。
一日是风尘女,终身是不良人。
以后每到一处,人人见到自己等人,都会提起自己的黑历史,都会暗中指手画脚地哂笑。既然如此,那离不离开这画舫,又有什么区别呢?
至少,在这里,是名正言顺,谁也不会取笑她们,因为来这里的人就是来找乐子的,本也不是正经的。
“我,不想走了……”霜姐轻喃,眼神空洞,有气无力地道。
那少女却比她想得开,劝道:“霜姐,你不走,难道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像往日那样吗?”
站在画舫外,招手微笑?
霜姐颓然,瞥向妆台上的发簪,颤抖着身子猛地扑过去,抓起便用力朝着自己眉心戳去!
她不想活了。
咻——
一道破空声传来,墨雁丢出一枚灵石,将霜姐的发簪击落,一瞬闪现到她身前提着她的衣领,骂道:
“想死为何不早些动手,还非要等到今日?难道大帝恩德,是让你们自寻短见的吗?!”
砰——
墨雁轻轻一推,将霜姐推回床沿,倒在那里。
墨雁有些生气,这是她今日,救下的第五人了。
她也曾有类似的经历,知道此刻神经松懈,肯定有人会想不开,因
为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念头。
但她不能容忍,这些女人就这么自绝,免得外人说,大帝好心做了坏事,导致了她们死去。
而且,她也十分恨其不争,怒道:“既然能煎熬至今,还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呢?有大帝替你们撑腰,谁敢造次?!”
床上,霜姐落泪了,哭得悲戚,嚎啕大哭。
声嘶力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些……为什么!啊啊啊……”
她尖叫几声,费尽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