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岳贡就冷静了下来,他觉得皇帝之所以突然之间变得不一样,是因为方才闯贼杀入宫禁,乱了分寸。
说到底,皇帝还是仰仗他们这些臣子的,若不然皇帝也不会在肃清宫内的乱贼后,第一时间召集他们来开朝会。
并且朝他们要银子。
所以,皇帝还是之前的皇帝,那么他就还吃以前的一套。
“陛下,近年来各地民乱,朝廷的户银不是拿去发放边军的饷银,就是拿去赈灾了,近几月京城爆发瘟疫,这都是用钱的地方……”
“如今户银不足十万两,就剩下些镇库的银锭!”
“京师的官员,已经有人数月不曾领俸,大臣们还能咬着牙拿出一些银子,皆是忠贞为国,一心向君!”
“而且陛下都说了,这是捐钱,捐与不捐,都不亏臣德!”
“难道陛下还要豪夺臣下家财不成?”
岳贡作为户部尚书,再次给朱由检算起了账。
听到岳贡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些文官,真当自己还是之前的软蛋崇祯?自崇祯登基十七年以来,这些文官早已把他的心思揣摩得透透彻彻。
就在京城被攻破之前,因为国库空虚,军饷无着,崇祯还想着跟大臣们借钱,苦撑局面。
结果就是满朝朱紫皆无动于衷,甚至找借口推脱,仅有少数大臣捐出少量钱财,多则百两,少则几十两。
相比之下,一个民间的老汉捐出了自己一辈子的全部积蓄四百两银子。
而当崇祯再求这群文官拿钱的时候,户部尚书先是站出来算账。
算来算去,大明朝的国库都是见底的,算来算去,就是税收不上来,算来算去,问题就是出在了各省大灾……
紧接着,其他一众阁臣就站出来,直言天下灾祸连连,就是君王德行有亏,才感召来如此多的灾祸。
以至于让崇祯在位期间颁发了数道罪己诏。
想到这里,朱由检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杀意,大明的病,就是这群满嘴空谈祸国殃民的文官。
压下思绪,朱由检的目光越过群臣,看向站在大殿上的两班禁军。
“王承恩,带几个禁军,去宫内寻一尊大鼎,搬到太极殿前,朕有用!”
“记住,专寻一口大的鼎来,不能小了。”
听到皇帝的吩咐,王承恩紧忙跪到大殿中央领旨,随后在一群文官困惑的注视下,点上数名禁军,出了大殿。
大殿之上的一群文官,还有站在龙椅两旁的陈氏以及柳如是也是一脸困惑。
眼瞅着闯王贼军攻来,身为天子不想着筹钱布防京师,要人寻鼎是要做什么?
而文官们也是心思活络,把皇帝寻鼎的缘由想了个遍,最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天子是被方才杀入大内的闯贼给吓傻了?
一刻之后。
身着一袭红袍的王承恩步伐匆匆地走进大殿。
“回禀陛下,鼎已经搬到了太极殿外!”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
“好,即刻差人往鼎里注水,而后在鼎下堆上干柴,把那大鼎中的水烧沸。”
听到这话,王承恩也一脸错愕,方才去寻鼎的时候,他就想不通陛下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用鼎。
当听到天子还要自己把鼎烧沸的时候,王承恩不得不些怀疑,天子是不是真昏聩了。
但是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知道,圣命不可违,也只好领命走出大殿。
又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昏暗,整个大殿被点燃的灯烛照得通亮。
而群臣因为一整日未曾进食,此刻早已饿得腿软眼花,艰难苦撑。
期间有许多老臣放声哀求朱由检先行放群臣下朝,但都被朱由检当做没听见。
而大臣们回头往外望去,就能看见大殿外烧鼎的景象。
几人高的大鼎下堆满了干柴,几个禁军一边烧火,鼎口上面,还有几个禁军往里面倒水。
这一幕也看得大臣们一阵好奇。
不一会儿,王承恩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陛下,鼎烧好了,鼎壁都烧红了!”
听到这里,朱由检面色淡漠地起身,走出了大殿,看了一眼大殿外的烧得通红的大鼎。
而殿上的群臣也想要跟出去,但刚到大殿的殿阶上,就被大殿左右凶神恶煞的禁军给拦住。
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群臣此刻因为摸不清皇帝的想法而心里不安起来。
百官看着殿外的大鼎被熊熊火光包裹,心底升起各种猜想。
“陛下何故在这太极殿前烧鼎啊?”
“莫非陛下是想用这鼎来烹煮晚膳宴请我等?”
群臣低着头彼此小声议论着。
但等朱由检看到大鼎中的水开始咕嘟咕嘟沸腾后,随即转身看向百官。
语气冰冷道:
“户部尚书兼大学士岳贡,出尔反尔,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实乃社稷毒瘤,世所难容!”
“自岳贡经略户部,便国库空虚,户银竭尽,分税不进,万民难安,今日京师蒙难,首罪在岳贡!”
“值此社稷倾覆之际,朕要正本清源,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