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相爷动怒了!
跟随胡惟庸日久的王胜祖,吓得浑身簌簌发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相爷虽然平常并不暴戾,但若是真的遇到了胆敢招惹的人,必定要雷霆一击,用无可抵挡的恐怖威势,将对方碾压成齑粉。
难道,是怪我办事不力?!
从淳化县回来之后,王胜祖拿了笔赏银,然后就一直流连青楼,钱花光了也继续赖着,直到被相爷召见。
越想越觉得恐惧,倘若相爷这怒火是冲着自己的,怕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滚!”
胡惟庸思忖片刻,才看到王胜祖还直挺挺地杵在面前,心中烦躁又盛了几分,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那王胜祖如逢大赦,连忙麻溜地磕了个头,飞快地退出偏厅。
“秦枫……”胡惟庸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太师椅上,竟将愤怒的气息渐渐压下,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原本不配他多看一眼的名字,并盘算着万全之策。
事情,已经闹大了!
十万百姓入京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毫不客气地说,这分明就是谋反!
那秦枫但凡有点见识,不可能意识不到这其中蕴藏的巨大忌讳,他撺掇这么多百姓进京告御状,百姓或许能落个法不责众,但是作为带头的秦枫,几乎是必死无疑。
所以,他压根也不怕死……
呼!
胡惟庸吐出一口浊气,却还是无法化解胸中的憋闷。
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愣头青!
什么官场规则,什么君臣规矩,是全都不讲了的!
所以,现在怎么办?
秦枫不值一提,横竖也就是个小小的县令,哪怕曾经在远征日本时立下奇功,但也同样因为屠杀过甚,被陛下所不喜,所以弄死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只要手脚做得干净些。
事情的关键在于,这件事,从头到尾,一定要跟我胡惟庸毫无关系。
我,堂堂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途无量,绝不能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在陛下那里的印象。
这,才是重中之重!
为此……
胡惟庸再次叹了口气,有些事并不是他想去做,而是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得不做。
“不错,秦枫!”打定主意之后,胡惟庸暗暗咬牙,仿佛只是自语地森然道:“一个不入流的七品官,竟然能逼迫本相至此,你到了阴曹地府,也能跟阎王爷吹嘘一番了!”
既然决定,胡惟庸自然是杀伐决断。
只是轻轻咳嗽一声,早就候在门外的管家,快步而入,到了胡惟庸跟前并不多嘴,只是深深一躬,等待老爷发话。
“陆明珠家里,都有什么人?”胡惟庸端起茶盏,仿佛刚才的愤怒和杀机,全都不属于他,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嘶!
可是一路跟随胡惟庸几十年的老管家,却是浑身一颤,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但他哪敢怠慢,略一思忖,连忙再次躬身道:“启禀老爷,陆明珠从小父母双亡,被远方的舅舅卖入胡府,后来她性子乖巧懂得侍奉,得了老爷临幸……”
“嗯?!”胡惟庸眼睛一瞪,发出不满的声音。
“对不起,老爷,小的失言了……”那管家连忙纠正道:“得了老爷青眼,从此荣华富贵,甚至老家的弟弟也来投奔。”
临幸,这个词,不是乱用的!
正所谓,帝王亲临,帝王车驾所至曰“幸”。
临幸,通常特指帝王和嫔妃同宿。
被管家用在这里,虽然是私密场合,但也大大犯了君臣忌讳。
但这管家并不是第一次用,之前类似场合的时候,他分明记得,自家老爷是十分享受这个小小的细节,对自己赞赏有加。
那么今天,相爷心情非常不好!
噤若寒蝉的管家,不敢再拍这种危险的马屁,小心翼翼,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她那个老舅,还在吗?”胡惟庸看着管家,管家原本姓什么,他已经忘了,多年前就因为办事得力,被改姓了胡,在相府中一提到胡管家,不管是仆役下人,还是丫鬟侍女,都恭敬有加。
哪怕是那些新入门的妾室,轻易也不会得罪这个胡管家。
“启禀老爷,据小人所知,已经不在了。”胡管家顿了顿,很谨慎地说道:“小人立刻派人去查,几天内就会有确切的结果。”
“唔,可惜了。”胡惟庸摇了摇头,脑中浮现出陆明珠的种种风骚妙处,心中亦是微微遗憾,却再次端起茶杯。
胡管家明白,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剩下的事情,是他的工作。
退出偏厅之后,胡管家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刚才佝偻的身子。
在相府,除了胡惟庸面前,他几乎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那么现在,相爷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很重要,若是自己领会错了意图,办错了事,以后可就再也没有这么超然的地位,甚至……
胡管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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