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怎会如此?
竟然如此!
原来如此!
无数场景与画面在宁悬明脑海中复现,从刑部初见那一眼,到听到名字时越青君的反应,再有越青君向他确定名字时的笑容,最后是分别时对方那句莫名的话语。
并非是在越青君眼中,他有多胆大包天毫不客气,而是一句意味深长的提醒。
难怪自己因为身在狱中而错过邀约,而本应赴约的无瑕也无故食言。
是了,是了,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感和善意,也并非是什么他所不知的阴谋诡计,只是因为,在刑部初见之前,他们早已神交已久,相交莫逆。
当日他们一人接受审讯,一人围观旁听。
如此说来,他们非但没有失约彼此,反而在另一种缘分和巧合下,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彼此的约定?
如此缘分,如此神奇。
看着眼前这人,宁悬明大脑有片刻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无法对眼前情形立刻做出反应。
心中复杂沸腾的情绪,在经过反复挣扎后,占据上风的成了惊和喜。
二者相互交织,相互纠缠,竟不能分离。
“你……”
宁悬明霍然起身,面上分明在笑,却又努力克制着抿唇咬牙,压下唇角,面庞的红晕显然带着些许恼意。
越青君面上仍是笑意盈盈,微微歪头,“我?”
宁悬明上前走了两步,却又强行让自己后退,如此反复,原地打转,视线却始终未曾从越青君身上移开,仿佛恨不能绕着对方走上几圈,将此人从上到下,从头到尾,看个清楚干净。
若是平常,宁悬明绝无可能有如此失礼的举动,也绝不会有如此失态的反应。
然而此时此刻,从前的礼仪却像是顷刻之间忘了个一干二净,再无暇顾及。
踟躇半晌,宁悬明最终理智回归,脑中的一切翻涌都逐渐平息,可看着眼前仍是面带笑意看着自己的人,他终究也无言半晌,只再次挤出一个“你……”。
只是这回的“你”,却带着无奈的笑意。
二人四目相对,面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仿佛被对方传染,经久不息。
除去那两个完全没表达出意思的“你”,在与越青君相认后,宁悬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果我今晚一直没想到你是谁,你当真要在酒楼待上一晚吗?”
面基掉马后,果然态度大变,连殿下也不叫,直接称呼你了。
宁悬明当然不至于刻意避开殿下这个称呼,但大脑刚经历了一场风暴,他心弦放松,一时不愿意多想,下意识选择了更轻松自在的称呼。
越青君交换了交叠的双腿,一撩衣摆,动作的熟练不下于刚才撩动宁悬明的心。
“虽然我相信你一定能猜到,但如果真有那种可能,我当然也不介意为我的友人,稍稍作出牺牲。”
只要给的够多,酒楼也不会拒绝留他们一晚。
神明,但他信母子连心,既然血脉亲人之间能有感应,那么谁能说友人知己之间不能有呢?
越青君笑而不语,他原也不确定,他们的初次见面,对宁悬明而言,是否有特别的感觉,但从今日后,无论有没有,那日的一切都会在宁悬明心中放大再放大,时间久了,没有也会真有。
暗示的最高成就,弄假成真。
狱中初见,救命之恩,几次提醒,最后揭露真相,层层递进,步步悬疑,结局反转,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
什么命中注定,越青君最擅长,最喜欢的,是主宰命运。
*
一条街外,吕言正办完越青君安排的事回来,却见等在这儿的手下人松了口气。
“殿下还没回来?”他皱眉问。
几人点头,皱眉问道:“公公,咱们可要去寻殿下?”
吕言是知道越青君今日去见了谁的,却也没想到,眼见都要打烊了,殿下竟然还不打算回宫。
“再等等吧。”他想了想道。
不知为何,明明殿下即便得了势,也仍然和从前一般宽和仁善,吕言却每次见对方时,都有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最终,他将之归结于当初对方在自己从未察觉到情况时,就将他的一切小动作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因而即便他是殿下最亲近的内侍,吕言等闲也不愿意独自往对方面前凑。
结果这一等,他们就从晚上,等到了将近半夜。
越青君自是不介意在酒楼夜宿一晚,然而宁悬明却十分关心他的身体,不愿意他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吃苦。
在一壶新茶喝完,两人将从前信中的往来聊得七七八八,宁悬明便借时候已晚,提出回家。
越青君无奈一叹,“原来悬明从前信中写的想要秉烛夜谈,只是敷衍我的场面话。”
“今日我主动相邀,你还拒绝。”
宁悬明倒也直接:“若你能找来大夫守着,我也并非不能舍命陪君子。”
越青君思考了一下那种可能,只觉得那不知名大夫碍眼无比。
“说笑而已。”越青君退而求其次,“自上次结案,父皇送了我两处宅子和一处庄子,改日你休沐,我再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