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次在一个男子的脸上看到对自己如此热烈的追捧，以往都是想熟的歌姬追捧他。
说起歌姬，他这次带来的人中就有一部分是歌姬。
年纪大了，不再风华正茂，但是……
“她们真的识字。”
另一边是一些落魄的，看起来像是乞儿的小孩子。
“这些是我一直救济的乞儿，他们很乖，能干体力活，我教了几个字，他们也勉强能够认识，要是你们这里不嫌弃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韩琦看着表情有点慈祥意味的柳永，“你现在应该是在去苏州的路上？”
“是啊。”柳永并不避讳这一点，“知道我升官了，他们来给我祝贺，然后我就知道了你们这里在招人的消息，过来给他们碰碰运气。”
相当落落大方了，柳永感觉自己把这辈子能够用上的圆滑，都在这一时候用上了。
他没什么亲人，本来是有的，但是在他蹉跎的那几年没有了，现在的官位……
其实也不高，五六品，最多是能够把孩子送到国子监读书，而官位又没办法继承，他都这个年纪了，潜力也远远没有四十岁的五六品有含金量了。
更何况，他的儿子也已经不和他联系了……
所以他身边比较常见的，还是朋友和这些青楼女子。
一般的人……多少是会排挤他的，觉得他混迹青楼，把正经词曲都唱成了靡靡之音了，因此并不喜欢他。
不过没事，他也不喜欢那些装腔作势的老古板，扯平了。
只不过……
“我听说……小郎君新开了一家店面，里面有不少女孩子，想来……”
其实不止这一件事，还有汴京的救济事件，但是这件事比较近。
柳三变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韩琦，真的还怪惶恐的。
韩琦的朋友是范仲淹，韩琦是什么样子的性格柳三变听闻的不多，就知道这人的官运还挺不错的。
但是范仲淹，柳永知道啊，包正经、包古板的啊。
不会是那小郎君自己的想法吧？
还是说他第一步上来找韩琦说这个事情，做错了？应该直接找上那位苏景先小郎君的。
“是啊。”韩琦也大方承认，他看着柳永，从这人的眼神，和状态中，倒是发现，他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是真的很不一样。
传言中的柳永，少年才子，诗词婉约清丽，和青楼女子相处地极为密切，很多人都说他为老不尊，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但是韩琦看着，却不是如此。
这人带来的青楼女子，年纪都不算大，差不多是在二十多到三十多的样子，一个个看向柳永的目光多是依赖，能够看得出来是完完全全的信赖。
不是爱情，更像是，朋友，又或者是家人？
而柳永眼里也没有什么暧昧的痕迹，他看这些女人、小孩，和看他韩琦毫无差别，甚至隐隐约约有点瑟缩？
看着像是不太擅长和人交流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宝元二年写《煮海歌》里面那样犀利政见和犀利讽刺的感觉。
“想来我们这里工作的话完全可以，不过……”韩琦几个字就轻易地调动起来了柳永的情绪，只见面前这个老人脸上带上了紧张，握笔的手在不自觉地互相搓动了起来。
“不过？”柳永好奇。
“不过我们是要正经通过面试的，你们不面试，是不能的哦。”韩琦伸手握住了刘永的手，“要求不要，他们应该能够通过的，你放心。至于这些孩子……”
柳永又紧张了。
小孩子们看着柳永，有一个站了出来。
“我们很能干的，让我们去扛大包吧。”
“对，我们能够扛得动大包的，去年能够抗一袋，今年肯定能够一次抗三袋了。”
小孩说的话让韩琦觉得揪心，他一个个拍了拍小孩们的脑袋，声音轻柔。
“不是哦，你们也要来读书，就是我们补习班是断断续续的，这样吧，考试的时候，你们考得好，我就给你们介绍工作，让你们也能赚钱养活自己。”
韩琦的话音刚落，小孩们的欢呼声音就起来了，一个个往柳永身边凑，都是发誓自己会努力学习，肯定能够第一个得到工作的。
还有人自曝。
“其实已经会好几篇《论语》了”这样的话，之前装作没学会，也是担心柳永会因此不让他们继续扛大包。
“不是说会认字了就可以不用扛大包了嘛？”柳永震惊地看着小孩们。
小孩表情也有点心虚，但是从说出的话来说，可以看出来人还是很聪明的。
“我们去问过的，扛大包那边招工，只有苦力不要求年纪，其他的都是要年纪更大的小孩，不要我们。”
得，真的很聪明。
柳永甚至之前都没有发现。
“你们……你们之前可以和我说啊……”
柳永眼睛里都有泪花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教学能力不行呢，但是现在不认识字真的很难找到工作，所以他也没想好这些小孩能够做什么。
嚯，互相为对方考虑最后形成的误会……
韩琦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