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羡提到晗儿,阿玫的不安稍微消散了。
想起晗儿有孕在身,确实应该多吃点,她就不再推辞,谢过后转身去找了晗儿,却见她因为兴奋,吃不下太多东西。
瞧见她满面红光,阿玫便知她的话不作假,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回了房间。
只是这让阿玫再度犯了难。
每人的第一碗鱼丸汤里都有十颗鱼丸,除去陈在后来又续了几颗鱼丸,剩下的就全在阿玫碗里了。
这相当于她吃了两个人的份量。
可顾公子也只吃了十颗鱼丸啊。
阿玫端着碗坐下时,依旧不安。
陈在刚洗完碗,晃悠着回来了。
他刚才听见了阿玫和顾羡的对话,听到顾羡把最后的鱼丸都留给阿玫时,他也十分震惊,可后来便想明白了。
心尖上的人嘛,总会多少费点心思的。
更何况,他在小馆中蹭吃的这段时间里,也注意到阿玫似乎没有吃饱过。
她一直都吃一碗,很少再续,倒是见她喝了不少水,偶尔也往嘴里丢点小鱼干。
要么是觉得自己不该吃那么多,要么是在减肥。
可阿玫的身形属于很匀称的那一类,不胖不瘦,正正好。
而且她日常做很多活,减肥的话,应该也不用靠着控制嘴吧。
所以只能说,她觉得自己不该吃那么多。
陈在都注意到的情况,顾羡不可能没发现。
所以才有了今日给鱼丸的这一幕。
陈在见她忐忑,便想着上前宽慰几句,让她心安理得地吃下,却在这时,门口来了一个人。
阿玫眼尖,立刻就发现了。
是那日想要吃发霉的柿子干的老伯。
想必是饿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阿玫几乎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将鱼丸换了一个干净的碗,又拿了饼子和筷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招呼老伯来吃。
老伯也许是饿急眼了,也不在意那么多,走进小馆来坐下就开吃。
顾羡刷碗自己的碗时,瞧见了这一幕。
陈在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殿下,您的一番好意没有被心领呀。”
吉佳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顾羡盯着老伯吃饭的狼吞虎咽状,淡道:“我既然将鱼丸盛到了她的碗里,那这鱼丸就是她的。”
“她要怎么做都无所谓,哪怕是扔掉,也可以。”
几人的窃窃私语声没有影响到阿玫,老伯的饭还没吃完,门口就又来了人。
是多日未见的仵作。
仵作头发乱糟糟的,其间夹杂着石粒,衣服上也满是灰尘,看样子是刚上山了。
她看见阿玫,又看见了顾羡,眼前一亮,疾步走了进来。
老伯也不管谁来了,就呼噜呼噜地喝汤。
见阿玫的注意力被仵作吸引走了,他吃完后放下饭碗,转身就离开。
陈在忍不住小声抱怨一句“没素质的老头”,然后又被吉佳打了一下。
他瞪了一眼吉佳,后者也不甘示弱,又回瞪了一眼。
而仵作这边,已经在阿玫旁边坐下了。
顾羡坐在了一侧稍远的位置,这样对大家都好。
陈在被吉佳打了之后,愤愤不平,却又想表现自己,于是抢着去收拾阿玫面前的那张桌子。
吉佳发现了他的意图,也反应急速地盛了一些香酥鱼骨和鱼皮,还拿出了仅剩不多的桂花酒,摆在了仵作面前。
等到他俩一顿忙活完,仵作才有空隙开口。
“两个时辰前,一个村民来报官,说是在山上发现了两具尸体。”
“县令今日回了县衙,所有的事情都由他做主,听说此事后,我原先想去验尸,却被拦下了。”
瞧见阿玫不可思议的目光,仵作微叹,“他总是这样。”
抱怨完后,她立刻开始说正事,“县令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当做没看见,如果有家人来报走失,就说不知道,没看见。”
“然后让我去把这两具尸体埋了。”
接触到顾羡的目光时,她说道:“毕竟没人敢去,只有我不怕。”
“趁着埋尸,我简单验了一下。”
“感觉是互砍,而且我明白,不会有家人去县衙报官了。”
她没看阿玫,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其中一个人,是冯志。”
“另一个人……”
她欲言又止。
如同一个闷雷在阿玫脑中炸开,雷炸声过后,她耳边只剩下心脏剧烈的跳动声,眼睛一阵刺痛,像是有针扎在她的眼睛上,疼得她闭上了双眼。
热热的液体却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仵作忙扶住她,“节哀。”
阿玫好像听到了,又像是没听见。
她眼前的黑团消失了,只剩下离开二层小楼的那日,赵氏拉着冯志往树林中走去。
当时她的直觉就不对,却怎么也没想到……
想到二层小楼中仅剩的人,阿玫立刻精神起来了,问:“你还瞧见别人了吗?”
仵作摇头,“全程只有我。”
她心头的难受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