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伯懿坐在轮椅上养了半月有余的腿伤,成天嘴上离不开夫人,撒泼打诨变着法儿黏着解还休,刚开始她还浑身抗拒,渐渐也便习惯了他这粘人的性子。
“这是做什么?”
解还休上完朝回来天刚蒙蒙亮,官服还未脱就看见院子里的丫鬟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拉了一旁的春桃询问原由。
“温郎君让奴婢们打扫干净院子,说将军早朝回来能宽心些。”
“这地上的青砖都反光了还打扫呢,遣散了,让他们回去睡个回笼觉。”
春桃不肯,解还休只得问她温伯懿人在哪。
“回夫人,在膳房。”
解还休轻着脚步去膳房瞧,想看看他今日又在捣鼓什么吃食。
还未进门,便瞧着他健步如飞的模样,腿伤已经好了,他却还骗自己说疼得厉害,敢情又是在戏耍她。
“腿好了?”
温伯懿不曾想今日的早朝这么早就退了,给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连忙拿起一旁的拐杖撑着,低声呻吟。
“哪有,我刚才那是试一试看好了没,结果刚走两步就疼得厉害。”
他满嘴胡话让她怎能相信,心生一计便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走。
“这样啊,那可惜了。”
温伯懿知道他话里有话自然追问下去:“夫人,可惜什么?”
“今日早朝,三日后天子要举行春猎,还有打马球,不过你腿伤未好我也不方便带你去。”
温伯懿听罢,立刻弃了拐杖老实巴交的看着她。
“好这么快?”
“为了夫人,必须的!”
解还休知道他嘴上功夫厉害便不与他多说,晨昏定省每日这个时候正是她练功的时辰。
“小姐,郎君昨日挑了料子给小姐做了新衣,试试合不合身。”
绿衣和春桃现在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练功都要跟在一旁伺候。
“这衣裙我实在穿不习惯,还是这男装方便。”
解还休端站着任由绿衣和春桃在自己身前身后忙着整理衣裙,里三层外三层着实裹得严实。
璎珞锦玉腰带,玉佩明月珰,走路步子稍微大些,玉佩碰撞发出叮当声很是引人瞩目。
“小姐,你现在是温家主母,自然是不能每日男装扮身,温家是燕都商贾,要给家中仆人树立威信。”
解还休觉着这宽门大宅院就是一个牢笼,困在里面行走都不方便了。
她本以为卸甲后是游山玩水,逍遥自在的过活一生,谁知被这桩婚事所累。
“春桃,郎君院儿里可有妾室或是通房丫鬟?”
春桃连连摇头,立刻表明自家温郎君的决心,说此生绝不会纳妾,所有宠爱只给当家主母一人。
解还休自然不信,燕都第一富商家中没个小妾红颜说出去没人会信。
“小姐,真好看。”
解还休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一袭鹅黄广袖流仙长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雪白长衫,倒也清丽不招摇,心中赞叹这温伯懿的眼光还不错。
绿衣和春桃上午一直缠着她无法脱身,时至中午被两人带去正厅用膳才知道今日是她生辰,温伯懿早早地在厨房忙就是为了给她准备生辰宴。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解还休看着满满一桌子珍馐,心中感伤,她已经十年没过生辰了,难为还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我们是夫妻,结亲自然是合过双方八字。”
温伯懿看她眼中浮现一丝泪光,虽被她很快藏在眼底但还是入了他的心。
“尝尝这桃花酥,刚出锅还温热着呢。”
温伯懿伸手给她夹了一块放在白玉盘中,解还休看着玉盘中的桃花酥,脑海中想起了师父。
“在我们家乡,桃花酥寓意福寿绵延,圆满合欢。生辰食用最好不过。”
言罢,解还休的记忆被拉回到十年前,她的师父和他说了相同的话。
“我还不知道郎君祖上是哪里人士。”
解还休只知道能让皇上赐婚的定然不是一般人物,单凭他一个商人怎能在天子手上讨得一纸婚书。
“温家祖上原是金陵人士,祖父在朝中任尚书,后带着一家人辗转北上定居燕都,这桃花酥正是金陵人带过来的。”
温伯懿一边说与她听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心中揣摩她是不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官宦之家为何到了你这里就从商了呢?家中爹娘也同意你这样做?”
“我身子不好,不喜朝中争斗,爹娘去得早,前些年祖父也走了,留下我孑然一身守着这温家宅子。”
解还休听他讲,自己在一旁安静的吃,一番言语说罢,那盘子里的桃花酥仅剩下一块。
“你现在不是孑然一身了,你还有我呢。”
解还休说完将桃花酥夹给了他,惹得身后的绿衣心中连连感叹她家小姐终于开窍了,知道心疼自家夫君了。
“征讨辽国时,瀛水一战战况惨烈,死伤无数,我前线战事吃紧,原本以为我和将士们会冻死在冰川雪地的瀛水之畔,没想到燕都温家送来了粮食棉絮,这才帮助我军将士渡过难关,成功收复燕云十四州。”
这章